七年前，准确已经是八年前了，孟秦书被关进拘留所当天，孟坤和宋珍珠有来看她，只不过，当时她对他们恨之入骨，不想见他们，也没话想跟他们说。

孟坤向她保证一定会给她请最好的律师，一定让她尽快出来，在这之后孟坤来过四五次，两三个月后他再也不来了。

不多久霍清辞告诉她孟家已破产，她当时像听了陌生人的事，没什么感觉，还和霍清辞聊起了外面的天气。

霍清辞一直没告诉她，孟家破产和他有关，还是四五年之后姚宇无意中说漏嘴她才知道的，霍清辞可能觉得她会怪他，又或许怕她会认为他做的过分，但孟秦书哪有道理说他任何一句不是，霍清辞是在帮她出气啊。

孟秦书拿了孟坤的卡回到自己住处，她反复看这张银行卡，一路走到衣帽间，拿出柜格里的牛皮小包，打开包把卡片放入夹层中。

爸爸。

她刚才叫了孟坤爸爸，原以为难以启齿的这个字，被她很自然地吐露，她恨过他没错，但也爱过这个父亲，只因为孟坤是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

出发去医院前，孟秦书坐进车里，先给孟媛发了一条微信。

MQS 【六十五平的房子太小，三个人住不下，帮我按二百平的房子找，不需要多高档，小区需要干净，设施要齐全，四万至五万一平。】

孟媛发了语音过来:小书你不打算住汇悦台了？

孟秦书敲了字再删除，语音回:这个月底到期了，十六楼只是短租随时能退。

孟媛有些犹豫:小书我刚到楼下，要不我上楼和爸爸商量下？

孟秦书以为她是心疼那些定金:你们付了多少定金？

孟媛:定金没多少，但和中介说好了。

没多少应该不多，孟秦书微信转账转五万给孟媛，说:你先帮我找房子，不要在古城区，我这边出八百万，剩余的你们这儿拿。

孟媛半天没回复，孟秦书以为她是担心将来房子的归属，她再说:孟媛你知道我现在回来得时间少，但我回来必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假如你再婚，将来我们可以按市场房价折算。

孟媛语音马上过来:小书我不是那个意思，显然是我占了便宜，我是觉得对你太不公平。

一只手搭上方向盘，车库里光线不明，纤长秀丽的整只手如洁白无瑕的玉脂。

孟秦书:我还有些事，麻烦你去跑跑，他——爸爸这边我去和他说。

*

转账信息到第二天早上都没确认接收，孟秦书盯了会儿屏幕，把手机揣回兜里。

只是，电话又来了。

孟秦书拿出来按手机侧边音量键将手机静音，再塞回去。

远处高楼玻璃外墙上反射的一道光闪了一下孟秦书的眼睛，眼前像出现了一颗颗星星，孟秦书折身进病房。

到M市的第一天，宋特助就给她打了电话，请她见个面，孟秦书以在外省拍戏为由拒绝。

宋特助像是算准她今天在海城，电话倒是来得及时，不是她怕见宋特助而是那件事在她这里已经翻篇了。

孟秦书中午去了趟公司，她参加的舞蹈综艺《你好！舞蹈生》即将开拍，开拍前需要拍一段独舞短视频放微博上为节目预热。

互殴过去一个多月，孟秦书在电梯间里再见芳姐，芳姐抿了抿唇算是和她打了招呼，孟秦书不是没礼貌的人也对她扯了扯嘴角。

孟秦书不可能原谅芳姐对她所做的事，如果没她的掺和她怎么会和——孟秦书在心里甩去这个不该有得心思。

之所以没提换经纪人，孟秦书是想到自己合同期还有不到七个月，她真的有些厌倦演员这个行当了。

细细一算她的演员生涯已快七年，时间真如指缝里的沙砾不知不觉地流逝，最早她签了三年的约，合同到期她再签了四年。

但她不做演员做什么呢，孟秦书有些迷茫，当年她如果没出那档子事，读研出来她或许延续舞蹈演员梦想，也有可能会成为一名舞蹈老师。

之所以读研完全是因为靳子煜，他这么努力地读研读博，她被他感染，不想落后他太多，又想离得他近一些，她考研考回了海城。

手链上的钻饰闪到了孟秦书的眼睛，眼神微晃，孟秦书掀开眼皮，正前方的椭圆形镜子中出现已装扮好的她，京剧花旦发髻，身上是件蓝白渐变广袖流仙裙。

拍摄间在三楼，小杨走在前面打开门，里面摄影师、灯光师已准备好，舞蹈表演的临时台子也为孟秦书搭好。

孟秦书上台前脱掉了脚上的鞋子，打赤脚走到台上，原本明亮的屋子，关掉大灯整个暗下来。

台上幽幽暗暗的光，轻缓优美背景音乐起，孟秦书轻步跨越，精准踩到节拍点，一个踢腿摆裙，动作利落轻盈仙气，旋转前进时脚步交替丝滑宛如飞翔的燕子。

第一次看南寒跳舞的小杨，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得溜圆，都知道南寒有古典舞底子，但真的没人见过她跳舞，跳舞的她真的像会发光。

小杨不是很懂舞蹈但能看出南寒的舞蹈不但好看，而且一看舞蹈功底很扎实，想必平时有在练习基本功。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小杨只找到这句话去形容她的舞姿。

一分钟的短视频往微博上一放，不到一分钟底下评论近千条，仍在持续增长。

“似一阵风，宛若翩翩起舞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