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解,还是依言将手机递了过去。
对方拿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几下操作,“你的号码我记下了。我的电话也一般不关机,打不通,就打给阿德。”
她有点懵,“我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
“不是说还欠我一个人情吗?怎么,只是随口说说?”
南絮顿时一噎。
“还有,你那个男朋友不合适你,我看你们迟早要分。”
分他个头。
乌鸦嘴。
南絮被气得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车扬长而去。
不过就是欠他个人情,至于诅咒她分手吗?而且,不但自作主张地要去了她的电话号码,还不由分说地将他的号码也塞给了她。南絮翻开手机通讯目录,里头果然新添加了一个联系人,取名赫然是债主。
她当然没再敢按原路回家,而是乘上公交车绕了一个远路。母亲对她包扎得像只粽子似的右手表示惊讶,她只好说在打小工的地方不小心被热水烫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碍。好在母亲赶着去加班,也没有多问,匆匆出门之时提醒她叶怀瑾来了。
人果然是来了。
静静坐在她房里的书桌前,手里还拿着一本平时挺喜欢看的书。却明显没有在看,只是无意识地翻动着页面,额前黑色的发有些长了,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眼。
“你怎么回来了,今天晚上不是要在医院照顾你母亲吗?”南絮奇怪。
“锦文在帮忙,我回来取点东西。"
也是,方绍也说了,方锦文在那里。她拿起水杯假装镇定地喝了一口水,心底却突然泛起了一丝涩意。方锦文曾经说过,在她没有出现之前,叶家一度是将她当作自家女儿般对待。如今叶母生病,方锦文熟悉长辈的生活习性的确能照顾一二。可原本今天她也想去的,但是叶怀瑾说,他母亲身体不好的时候极其需要安静。
那么,她是那个吵闹,而方锦文则是深得人心的安静?
她慢慢低下头,一时没有出声。
叶怀瑾却没有意识到,“我妈一直挺喜欢锦文的,你不要同她计较这个。”
为什么,他会认为她是在计较。
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叶怀瑾却又慢慢地从书里拿出了两张照片,递给她,“我从医院赶过来,其实是想听你你解释一下这个。”
他拿着书没看,原来是其中另有乾坤。
她下意识地接过去,他却始终没怎么抬头看她,当然也没有注意到她手上的伤。
第一张照片,是她站在人潮川流的街边,主动用手挡住容嵊的车门,拍摄角度卡得很好,只有背影,看不到她当时被吓得惊慌失措的脸。而第二张照片是车刚到诊所,大概由于惊魂未定的缘故,她下车时不小心一个踉跄,容嵊正好从后头走过来扶住。而画面上,却只拍了他半楼住她的刹那。
叶怀瑾的指控,更加让她如坠冰窖。
“南絮,你怎么可以跟容嵊厮混在一起?”
厮混?他甚至都没有问她事由,就用两个字概括了这两张照片的含义。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她,他知不知道今天下午发生了什么。原来,她当时那些为了分散方绍注意力而胡说的推测竟然是对的。真的有一个人跟着方绍,见他没有得手,就继续跟在她的后面拍了这些混淆视听的照片。
那个人,会不会就是方辉本人?
她明明和母亲都已经离开了方家,为什么还得忍受这些看似永无止境的纠缠不清。
而叶怀瑾,明明知道方锦文对他余情未了,甚至说根本就没有打算移情,也还是由着她围在他的身边。每个人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开解,偏偏独独她做什么都是错的。被人轻薄被人威胁,如今,又被人质问。
“那你想来问我什么呢?”她明明已经刻意将声音放缓,语气还是笼上了无论如何叶掩饰不了的尖刻。但她实在没办法了,在刚刚受了那样大的惊吓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地跟叶怀瑾解释自己被人偷拍的原因。
她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无坚不摧。
“你在怀疑什么呢?拍照片的人是不是跟你说,我如何不知廉耻,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甚至痴心妄想要搭上容嵊。如果你心里真的是这样认为的,你根本就不会想听我的解释。但如果你没有相信别人的挑拨离间,也不会巴巴地跑来这里来,要我给你一个解释。叶怀瑾,如果几张照片就可以让你意志动摇,我也没什么可以跟你说的。”
莫名的委屈通通都堵在了嗓子眼里。她并不是毫无情绪的木头人,为什么每个人都可以跳出来对她横加指责?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偏偏一次次地撞上了别人的枪口。
连叶怀瑾也是如此。
巨大的失望让她备感疲倦,索性打开房门,“你走吧,我需要休息了。”
既然现在彼此都不够冷静,还不如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