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夜晚的酒馆座无虚席,居住在这儿的人们夜生活十分丰富,大巴扎直到晚上也会有演出,而酒馆里亦有类似于蒙德吟游诗人的存在,好像是叫做驻唱歌手。
莉芙拉故作矜持吃完那份卖相一般的晚餐后,就点了两杯浓度低的果酒。
“喏,我可不是那种会吃人嘴短的人,这杯酒就当我还你了。”
艾尔海森不置可否,低眸扫了眼面前那杯颜色鲜艳的酒,递酒人瓷白纤细的手腕从他眼前一晃而过,他仅仅是眼睛掠过而已。
“我不记得你是这么泾渭分明的人。”他猝不及防地出声。
她目光专注地盯着吧台弹琴演唱的人,闻声大脑空白一瞬,木讷开口:“你不记得的事多了去了,别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
像艾尔海森这样极致自我主义的人,整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莉芙拉想当然地认为,他不会主动去社交,更不会去了解他人。
毕竟过度了解一个人,就代表你想与他产生联系,人与人之间的牵绊也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而他会自动屏蔽一切麻烦。
思索间,莉芙拉忽然发觉自己对艾尔海森的剖析已经达到能够著成一本书的程度。
在须弥这个智慧的国度,如果有一本书是描写天才艾尔海森的,那应当会受到大部分学者的推崇和争相购买吧?
她不由得想到艾尔海森得知这件事后的表情,冷漠里带了几分无语,怪好笑的。
“……”
艾尔海森正在虚空中查阅资料,冷不丁听到一声傻笑,抬头就看见她正襟危坐。
她颇为心虚地看着他,眸子眨了眨:“不要看我,看你的书去。”
“你似乎对我有什么误解,阅读对我来说只是一种兴趣,而不是你脑子里给我标注的‘只会看书的呆子’的设定。”他关闭了虚空终端,沉静的眼缓缓从她脸上瞥过。
咦,他怎么会知道她给他虚空的备注是“书呆子”。莉芙拉默默捂住了耳朵。
她硬着头皮反驳道:“你对我也有误解,我可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评价别人的人!”
酒馆内琴声与美妙的歌声齐头并进,她的声音显然有些格格不入,引来顾客的不满。
莉芙拉连忙噤声,不悦地瞪了对面已经开始喝酒的艾尔海森一眼,小声嘀咕:“还不是因为某人从来不出去跟朋友玩…”
“你不是第一次这样说我,我向来对社交不感兴趣,如你所见,我的生活没有多余的社交也过得很舒适。”他看向她的眼睛说。
两人猝不及防在隔空对视一眼。
艾尔海森停顿半秒就挪开了视线,并没有什么罗曼蒂克的原因,只是一直盯着别人看有些冒犯。可她显然不这么认为,莉芙拉目不转睛地凝视住他的眼,偏绿的瞳孔中隐约可见几分非同一般的色彩。
多么漂亮的眼睛,在他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上却有些不那么出众了。
“舒适是很重要…”她双眼失神地喃喃自语,回过神来后移开了眼,“算了我不跟你讨论这个,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怎么找女朋友。”
莉芙拉下意识把自己从他女友位上摘除,实际上她更想说的是未来共度余生的那个人,可那种肉麻的词语不适合对艾尔海森说,他看待事情的眼光太过现实,估计不会去想那么久以后的事,她不能找骂。
歌手貌似又换了个人,刚刚的女孩已经离开了酒馆,坐在吧台那边弹琴的人成了一位年轻俊美的少年,音色柔和细腻。
她好半天都没等到艾尔海森说话,大概率是自己又被他无视了。
安静聆听着少年吟唱须弥的祝酒歌,耳边忽地响起艾尔海森的声音:“这位小姐,听你话里的意思,难道你和我已经分手了?”
“……”
莉芙拉讪讪笑了一下,“怎么会,我只是打个比方论述观点,你懂的。”
“你的观点似乎很容易被推翻,举例也是,但由此可知,即使没有社交,也能找到你口中所谓的‘女友’。”艾尔海森嗓音平静。
说的好像她是他系统自带的女朋友一样,可真让人不爽,想分手!
她一晚上不知道要被他气到多少次,眼神郁闷得很,连美妙的歌声都听不下去了。
莉芙拉端起杯子,将酒水一饮而尽,沉沉搁在桌上,提起包袱就往酒馆门口走。
自他身旁擦身而过时,她没忍住说:“艾尔海森你让我一次会死吗!”
走到半道,身后又一次传来艾尔海森气死人不偿命的声音:“礼让是人际交往关系中的一种美德,也是对弱势者的谦让。”
“如你所说,我没有社交,不存在前者的美德,至于谦让,你看起来不需要。”
莉芙拉气得腮帮子发疼,心想怎么会有艾尔海森这种光靠一张嘴就能气死人的人。
经过那位弹琴的少年身边,他满脸柔和地弯唇浅笑,朝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她气哄哄地准备忽略掉他可爱的笑,眼前却突然出现一支含苞待放的花朵。
“…谢谢。”莉芙拉怔愣住,呆呆地接过那支花,心里某处恍惚间像被击中。
这才是一位真正懂得讨女孩欢心的男性,而且他也知道如何去爱人。
她猜到此时艾尔海森可能会在后面看着这一幕,但她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伸手将少年垂在脸庞的发丝掠到了耳后。
少年清纯懵懂的脸颊顿时一片通红,尽管他刚刚已经送过她一支花了。
莉芙拉眯眼笑了笑,余光挑衅似的瞥向身后,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艾尔海森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只是属于她的座位上…坐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孩。
于是她愈加恼火,跺了跺脚就大步流星离开了酒馆,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
被他气得半死就算了,居然还想反过来气他,结果被气到的人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