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雯,他是你堂弟,你帮帮他吧。”
姑母坐到她所坐的同一张长沙发上,那双刚做完光子嫩肤的保养到极致的手握着她的手臂,轻言慢语地说着企求话。
她只需要转过头就能与姑母的眼睛相对视,但是她不能。
因为她要顺从地点头,所以不能让自己眼里的抗拒被发现。
周五是一周中学生上学的最后一天,是周末双休的前一天,在这一天,竹雯坦白了,她说她就是私挪用学生会资金,并利用假发票假账号造假账、滥用职权、掩人耳目的人。
因为堂弟是棒球社社长,他底下有个棒球社的账号,更方便接收来自学生会的资金而不易被人发现端倪,所以她偷偷盗用了堂弟社团的账号。
这次学生会资金漏洞的事儿完全是她监守自盗,属于个人行为,与其他人无关。
“……嗯,就是这样。”竹雯低头认罪,她右手轻轻拢住左臂臂中的位置,仿佛那处被烙印了不能外泄的诅咒。
融旭看着站在会议室门口的女生,双手不自觉攥起拳头。
在竹雯开会迟到进入会议室时,里头所有的目光便都向她聚拢,一直到她陈述完自己曾犯下的错误,众人才姗姗侧目,互以视线相问:这是真的吗?是竹雯?监守自盗?她怎么会做这种事?……
只有融旭真的问出口了,问当事人:“为什么现在坦白?”
竹雯正视他,回答:“因为已经藏不住了,不是吗?”
“昨天……”融旭开口后立马捂了捂嘴。
作为学生会长,他的座位在长桌一端的正中,他的言行会被注意。融旭意识到自己不应失言昨天的事,否则这会议室定会直接炸乱成一锅粥,矛头对准他倒没什么,可一个不慎可能还会连累到那两个新小干事。
好在没有人听清他紧急打住的短促发声,大家仍沉浸在竹雯的监守自盗与袒露罪证当中。
融旭沉默了许久,久到副会长提醒他,该说点什么了。
融旭侧目看向在他桌前斜角轻扣的莫承泽,眼神中带有些许不确定的犹豫。
“竹雯担任会计组长时利用职权之便谋利,属于严重失职,首先要革除她的职务。”莫承泽只看了融旭一眼,便转头环视长桌上的其他学生会高级干事,最后看向竹雯,“然后可以上报理事会由理事会断决,或由学生会内部商定,再对全体学生公示,最后按多数意志裁定对竹雯同学的处分。”
长桌上近半数人都在听了莫承泽的发言后有轻微幅度的点头。
融旭抿了抿唇,他不着痕迹地深呼吸,然后双掌撑在红木桌上站起来道:“好,等收集完所有证据,就照莫学长说的,在学生会内先商量处分裁断。”
会长发言完毕,没有掌声,会议在大多数沉默与小部分针对竹雯的闲言碎语中落幕。
这次资金缺漏事件看似已经结果,但融旭并不这么想。他所言的“等所有证据收集完毕”就是他给自己和竹雯留下的最后可周旋的余地。
莫承泽大抵是这中间唯一听懂他言外之意的人,在众人离开会议室时,他还没走。等到会议室只剩他们两个,莫承泽才迈开步子。
他走到长桌的另一头,拿起没人敢碰的竹雯放下的文件袋,那里面装的就是全部的“证据”。
然后莫承泽往回走,把它交给融旭。
融旭只是看了一眼但没有伸手接,于是莫承泽只好把它放到他面前的桌面上。
“莫学长觉得是竹雯学姐做的吗?”融旭认真看着莫承泽,问。
莫承泽下巴微微转动,视线看向融旭身后的百叶窗,百叶窗的缝隙中有鸟影掠过,他似乎是被窗外的鸟儿吸引了注意。
两下呼吸过后,他像是回过神来,莫承泽对提问的人笑了笑,说:“她自己坦白的,为什么不信?”
学生会监控室的钥匙不知怎的就到了岚馨手里,虽然监控室的门一般都不上锁,但以防万一,融旭还是私下问岚馨借来了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