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仪仗队与鼓乐队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到他们班前面了,希崎站在第三排第二位,两只手握着小棒尾端,动作利落有节奏地敲击着挂在身前的小鼓。
接着,冯子翰又高喊了一个名字:“木木!木木吹得真棒!”
慕乐和也是一下就将视线投向木木,沐木凌走在第六排的第四位,吹奏的是圆号。慕乐和昨天傍晚去操场跑步时看见她跟几个同社的朋友在操场边上练习,她和那几个朋友,沈晴、方悦玟、林一阳都跟他和他身边的学生会会长打了招呼。
奇怪……是什么时候把他们每个人的名字都记得的?
慕乐和似乎是被自己的记忆力给惊到了,表情怪异地低下头掂下巴。
因为他从小缺乏社交,社交能力较差,而且对于他而言是否有社交都对生活影响不大,所以无论是记人的脸还是记人的名字都是无意义的,他的大脑几乎会默认把“无聊”的人全部模糊化处理以节省内存空间。
所以,为什么会记住了?
难道是因为他们打招呼的对象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融旭?那样的话,融旭对自己的影响也太大了吧……慕乐和不由得想。
慕乐和思考的时候,仪仗队已经结束了他们的绕场表演,在主持人充满激情的演讲过后,各班选手组成的代表团、教师及裁判团、家长及义工团陆续登场。
在一些特别的活动日,学校允许家长进入校园,不过学生家长大多都有自己的事务要忙,不是每家都能抽出空闲的人来。慕乐和以前上小学和初中时,母亲每次到这种家长开放日都会来陪他,他也总能收获旁人羡慕的眼光。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不再有了,母亲压根不知道校运会举行,他还会上场参赛,而且,就读培鹰的家庭太多富人了,既富又闲,每个班级观众席前面的空地全让给了太太为少爷小姐们聘请的摄影师,而衣着素雅的太太们大都在班级上方的石阶上铺好毯子落座。
他们在上面观赛,时而互相调换座位与更熟悉或刚认识的人聊天,时而发出清脆的笑,若他们手上拿的不是拍照专用的手机而是装有葡萄酒的高脚杯,那操场便真成了阔太太们追名逐利的社交宴场。
开幕式最后一轮还算精彩的歌舞开始了,退场的家长代表与班级代表一起回到班级所在的坐席位置。贺高驰和他的母亲是一起回来的。
贺高驰的母亲菲林女士穿着十分朴实,像商场里量贩型时尚专柜会出的人模穿搭,不过即便没有大牌加身、脖子手腕上缺少珠光宝气,菲林女士也确确实实把时尚感穿出来了。大概是因为她走来的每一步都那么笔直自信吧。
她笑起来时像一个文气的明星,笑容十分亲切,当她走到班级前面举起手,还没开口,慕乐和发现周围突然“唰”地都举起了一片手,同学们都在主动向她打招呼,甚至还有隔壁班的人也这样。
菲林女士不出所料也是要去上面就坐的,贺高驰做引路,在他们快走到慕乐和这一层时,前面的冯子翰热情地侧身过去向菲林女士问好。
菲林女士脚步视线被吸引了过来,慕乐和前后左右的手又是一阵乱舞,为了不让自己的沉默显得太过突出,慕乐和也转头过去打了声招呼。麻烦的是,他引起了贺高驰的注意——
“慕乐和你这个位置好!我一会儿坐你旁边,记得给我腾位啊!”贺高驰笑嘻嘻道。
贺高驰下来时手里多了份运动会参赛名单,不知道从哪来的。
他坐下后粗略地翻看了一下名单册,然后非常顺手地把它塞到慕乐和怀里。
“干嘛?”慕乐和懵懵地问。
“真的应了苏荷说的,好残酷啊!你仔细看看分组,好多我们认识的人,都不知道该给谁加油了~”贺高驰看了他一眼,一点不将“残酷”放心上还笑得很开心。
慕乐和低头翻开名册,手指在项目名单上划过,许多白底黑字的名字在映入眼底的瞬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些人名对应的脸,甚至还有他们的个性、年级、社团、好友圈。
席连静,既是班委又是学生会干事,大忙人一个,还有时间黏着贺高驰和融旭,曲意逢迎虚与委蛇的家伙。
曲玉筱,一年级花样跳绳社社员,好像是四班的,跟贺高驰和章志学长他们都很亲近,不过聊天时总会有意无意地提到足球社社长,心思略微有点明显。
陆乘风,羽毛球社社员,融旭的同班同学,挺有礼貌的一个人,看起来很文静,但意外的是个香水党——他身上喷了专门调配定制的同信息素同调的香水,每次从他身边跑过都能闻到一股香味。
安宏,烦死人,既聒噪又大嗓门,比贺高驰还烦人,仗着自己是二年级的总是“和妹和妹”地喊,算下来也就比自己大两天。
陈新桥,鲜有的以体育特长招进来的学生,现为二年级田径校队选手,据说去年打破了学校跳高记录,好像是个Beta,真意外。
融旭……就不用多说了。
程希雅,希崎的姐姐,两姐妹貌似上周闹别扭了,前天跑的时候还隔了大半个圈,昨天希崎去仪仗队集训了没来,不知道现在和好没有。
莫承泽,学生会副会长,据说从前两周开始每天傍晚都在东区操场跑步,但是这次参加的项目只是扔铅球?融旭每次见到他都会主动跑过去打招呼。听说他还报名了本次校运会的学生志愿者,融旭听后非常惊讶。
……
这些人的共同点是什么呢?
对了,他们都在东区操场出现过。
他们互相打过招呼,一起热过身,聊过天,跑过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