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辉虽然百毒不侵,但并不代表毒素残留在身体上不会有感觉,经过桑胡泉水的洗涤,原本受毒素影响的手臂也轻快了许多,连身体都变得轻盈了。
“我很好,谢谢你。”
“好,你没事就好。”北望此刻才如释重负一般闭上了双眼,高高的仰起了头,这些天的所有压力,所有的疲惫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这些我整理就可以了,师妹快带明辉回去休息吧。”
北望闻言点头,说:“多谢师姐,等明辉的身体稳定下来我再来找你。”
北望将在泉底时一些重要的事项先说与了莹无尘,方便她整理。
“至于你,”她将视线重新放在了明辉身上,从泉底上来好一会儿了,两人身上的衣物早已烘干,“我背你回去吧。”
北望看着如此虚弱的明辉,便向她提议。虽然是提议,可她并没有给明辉拒绝的机会,说话间便将人安置在自己身上了。
明辉自然也不会拒绝,她趴在北望的背上,闻到了一阵浅浅的香气,她知道是桑胡泉水的味道,但偏偏沾在她身上就是这么好闻。
她凑得近了些,自然也就看见北望脖颈上的伤口,身体一愣,忽然想到自己在泉底的所作所为。
流了这么多血吗。
桑胡泉水洗涤筋脉的确称不上舒适,尤其对于她这种特殊的体质,削弱五感的药物并没有起到太多用处,身体的确是疼的,太容易令人想到前世的折磨。
所以她咬住了北望的脖颈,下了死劲。
她扒了下北望的衣领,伤口已经不再流血,正在缓慢愈合。
察觉到动作的北望稍稍偏头,不在意的说:“没关系,你的身体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你真的这么想的吗?”明辉的手落在那沾了血迹的衣领处,将衣领折出了一个一个的褶皱。
“当然,不仅是我,还有大师姐,师尊,我们都希望你的身体可以快点恢复。”
“这是身为医者的责任所在。”
北望的回答未免有些官方,明辉听完后不知怎么的,尤其是最后一句,情绪变得有些低落。原来只是医者的责任所在啊,所以北望对每一个病人都是如此了,自己也只不过是她在修行途中顺手所救。
如果这个北望那天没有去黑市,就不会遇见身陷囹圄的自己,或者在其他的什么地方救下了其他什么人,北望也会像关心自己一样关心那个人,会带给她小蛋糕,会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回走。
就像她所说的,不过是身为医者的责任罢了。
明辉陷入了一种异常的纠结当中,事实上,她从重生之后再度回到北望身边一直都被这种纠结裹挟着。
一边是北望绝非善类,她必须远离,一边是这个北望和前世不一样,她在贪恋这种感觉。
一些想法不知不觉的发生了变化,她有点想留在北望身边,来看看她到底能为自己做到哪一步。
她要留下来。
“姐姐,我可以留在千倾宗吗。”
“你想留在千倾宗?”
明辉将整个头都靠在北望身上,感受这片刻的安心。要想名正言顺的留在千倾宗,不能只以病人一个身份,如果能考进来,她就可以和北望所站的位置更近一些。
可以和她一起上课,一起修习,一起下山,而不是只能在原地等待。
如果有任何破绽,同样也能觉察出来。
明辉将一条胳膊圈在了北望纤长的脖颈处,她不过是个八岁孩童,就算掌控住她最脆弱的地方,也不能将人置于死地。
置于死地,上一世的她又是如何死亡的呢。
她是被北望生生折磨死的。
日夜取血,整整一年,从未间断,身体被划出数不清的伤痕,起初北望只是每天割一刀,后来伤口自然愈合她便将那些地方重新割开。
除了外伤,体表的魔气也在侵蚀着她的身体。
她的死亡正是因为魔气侵蚀到了体内,造成全身气血逆涌,鲜血从那些未愈合的伤口涌出,全身血液流尽而亡。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隐约中见到了北望的身影,太模糊,太痛了,她看不清。
全身的血都留尽了,比今天在桑胡泉水浸泡不知疼上多少倍,虽然明辉偏向于此刻的北望与折磨她的人并非同一人,可心头的恨意也难以抵消。
咬她的那一口也算是两清了吧。
只要她们不是同一人,她就可以不在乎前世那些纠缠,安稳度过今世便是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