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过了这么长时间,自己已经完全摆脱那些梦魇,可话到嘴边又被生生咽下,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将缺点再次暴露。
为了打消北望的疑虑,她只得重新跪在北望床边,发誓说:“我所作所为绝对没有伤害姐姐分毫。”
北望有些头疼,她要的并不是这个承诺,她只是不想让明辉为了自己去做后悔的决定。
“明辉,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隐瞒我,但你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独立思考了,我希望你永远不要伤害自己。”
“我去给姐姐熬药,姐姐身体还很热。”明辉伸手探了探她耳后的温度,有些急于转移话题的意思,“还有重烟姐姐他们,一直都很关心姐姐。”
北望还有话想说,抬手想抓住明辉的手腕,可连续七天的昏迷使得这具身体依旧处于极为虚弱的状态,伸出去的手并没有碰到明辉,堪堪拂过她的袖口。
明辉身体很明显的僵了一瞬,可又很快往门口走去,甚至都没有看北望一眼。
看着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屋中,北望撑着床沿坐直了起来,心里不禁想:孩子长大了,学会撒谎装傻了。
当然,说到装傻,北望同时也自嘲地笑了笑,就像明辉隐瞒自己实情,北望也顺着她的意思,没有告诉她这七天内,她虽然眼不能视,可身体却清晰的感知到外界的变化。
明辉喂自己喝的药,大概是某种血液。
思及此处,北望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紧接着又有些烦躁的闭上双眼,重新仰面躺在床上。
屋外,明辉坐在药锅前心不在焉,跳动的火焰将她的面容映照得若隐若现。
北望醒了,心头血是喝还是不喝,要怎么才能骗她不怀疑自己……这些问题明辉在第一次喂北望喝血时就应该预料到,说了一个谎,事后必定用千百个谎来圆。
她盼望着北望早点清醒,同时也有一些极为隐秘的私心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再长一点。
一个时辰后,明辉端着药碗进去,看见北望坐在床边闭眼调息,她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静静等着。
面前的药碗是用来缓解发热症状的,为了避免北望猜出来明辉又在其中故意加了一些不冲突的药材来混淆视听。
北望身体没有恢复完全,刚结束一个周天的调息便感身体乏累,索性就不继续了,睁开便看见早就等在一旁的明辉。
朝她招了招手,那人便端着药碗小跑了过来,这场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像是在唤小狗一样。
“姐姐,药刚温,现在喝刚刚好。”明辉眨巴着眼睛,可能是在外面熬药被烟熏得,此刻眼底湿漉漉倒真像只小狗了。
北望多看了她几眼才将视线转移到面前的药碗上,紧接着对着那碗颜色和味道都不太好的药皱了皱眉头,她说:“如果我问你这里面都有哪些东西,你也不会告诉我的,是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明辉感到惶恐。
“姐姐这是不相信我吗?”
北望并未多言,伸手端过药碗,一饮而尽,复杂的苦味充斥着口腔,让人难以分辨里面的成分。
“我无条件相信你。”
白瓷碗轻轻落在桌上发出的一声轻响在明辉心中瞬时掀起巨大的波澜。
姐姐她……
明辉的眼中似有泪光,在烛火的映照下发出点点如碎钻般的光泽。只是还没等她再开口,北望的下一句话又让她如坠深窟。
“你却不太相信我。”
诡异的气氛持续在二人身边蔓延,其实北望在刚刚已经快说服自己不要问了,但方才喝下的药依旧令她觉得奇怪。
北望在千倾宗课业中精通药理,她能尝出这药的大致成分,包括明辉一连七天给自己药浴的药材,都是缓解排异造成的发热。
所以明辉给自己解毒的关键就是喂自己喝的血到底是什么的血。
开柝这地方经济繁荣,大多灵兽并不会栖息于此,而这血七天里面从未断过,明辉到底是做了些什么。
北望越想脑子越乱,体内毒素还未全清,此刻她没有充足的灵力压制,隐隐有被反噬的趋势。
四肢绵软无力,似乎又回到了流霜的地牢之中,被她用强心药强行吊住心智,感受身体慢慢不属于自己……
“姐姐!”
北望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又昏迷了,就是这样,能听见声音,能闻见味道,能尝出酸甜苦辣,但就是醒不过来,像是生活在梦里一般。
筋脉内有灵力进入,应该是明辉为自己把脉。不多时,灵力撤去,北望蓦得闻见一股极为浓重的血腥味。
紧接着,唇上一热,柔软的唇瓣再次压来,齿关被打开,口中再度被血腥的味道填满。
北望大脑一瞬间空白,虽然之前也闻到过这样的味道,可她以为是明辉从哪只灵兽身上取的血。而现在,屋内只有她们二人,这么快就将血喂到自己嘴边。
一个荒诞的猜想在心中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