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过招呼,温良看收垃圾的车过来,忙快步走过去把垃圾扔掉。
回家坐电梯,看着显示屏上的两位数,温良没选择走楼梯。
他静静地站在电梯前。
无意间,温良看见斜上方的监控。
一个被遗漏的问题出现在他的脑中——警察说,她们发现陈嘉树失踪前最后的出现地是他所在的小区。
如果警察的目的不是找陈嘉树,那为什么要编这件事来诓他?还是警察刚才在楼道发觉了他?
温良想不通。
其实他可以试着搭上警察这条线,想办法离开沈木青。
但执行起来难度很大,他害怕自己在警察面前无法表现得自然,而且他也不敢赌。
回到家,温良和沈木青解释警察上门的起因。他挑了主要的点告诉沈木青。
“你是说警察已经开始查陈嘉树了。”
“嗯,如果他们发现了端倪死咬着我不放,找到陈嘉树只是时间问题。”
警察虽然是为了柳生的事情而来,但确实也对陈嘉树的消失起疑,把两件事联系起来也不无可能。
温良没告诉沈木青她们并没有直接调查的权利,可沈木青的神色没有大变化。
突然上门的警察没有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同样没有影响的还有死去的陈嘉树。
“找到也没用,他们没证据。”
沈木青当然不在意警察,看温良脸色不好给他倒了杯热水,安慰他,“我的傻老婆,别害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温良接过水,问他:“你突然回家,工作不要紧吗?”
“在家办公就好。”沈木青看了眼时间,发现快到中午了,往厨房走,“你下午还有课,中午饭我来做吧。”
温良端着水进书房。
因为警察的到来,他再次回忆起陈嘉树。
曾经相处的记忆早就模糊,反而是对方死后的面容记得牢固。
他研究社会学、行为学,基本没和死人打过交道。
陈嘉树是他触碰的第二具尸体,第一具是他妈妈。
妈妈在生下他后身体就变得不好,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当时的温良不知道什么是死亡,只是在葬礼上懵懂地牵着妈妈冰凉的手。
后来温良看着陈嘉树的尸体,依旧不明所以,他只知道前几天还和他好好说话的学生因为他死了。
他重复一遍又一遍,陈嘉树是数据,不会疼,不会害怕。
现在他依旧重复默念。
大概是起了效果,看着沈木青给他倒的水,温良除了反胃还罕见的生气焦躁。
早知道处理陈嘉树的尸体时,就该听沈木青的。把尸体的指纹全部都用火烧掉,脸部也用相同的方法处理,牙齿拔下来扔江里。尸体只要藏得足够隐蔽,那么凶杀案就无从说起。
天天担心尸体,反而让他没法分心做其他事。
一通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是一个学生,来找他看论文的。
温良从不怠慢工作和学生,特别是优秀的学生。但今天他的心情实在不够好,几万字的论文根本看不进去。
电话里,学生依旧喋喋不休。
温良听得头痛,只能应下来:“我把大问题给你标出来,剩下的让你师姐给你说说。”
挂了电话,他在书房来回踱步。等心情稍微平复后,他打开电脑看论文。
温良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视线有一瞬间模糊。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自嘲道,难道连自己最擅长的事也做不了了吗?
那余下的几十年怎么办,他可是要死了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在现实世界中,他过得压抑,一言一行都得按照父亲规定的来。
按理来说抗压能力应该很强,可能是安逸的生活过久了,让他忘记了原本的那些经历。
温良深呼吸,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着见到温煦,对方为了他都回公司上班了。
收拾好心情,他再次端正姿势准备看论文。
看向屏幕的瞬间,温良愣住。
电脑上的字变得张牙舞爪,偏旁部首拉长弯曲,它们在屏幕上蠕动爬行,最后组成陈嘉树的尸体。
温良握紧鼠标,无意识地滑动、查看。
哪怕是粗略的看下来也能感受到精细,没有留下多余的组织和指纹。而且作案工具已经清萧,藏尸地点也勉强合格。
不会有问题的。
文档被滑到底,温良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看完了整篇论文。
他把有问题的地方勾起来,并写下批注。
“不要用已知去解释未知。”
写完,他松了口气。
这是他擅长的事情,怎么会有问题,绝对不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