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世界里的事你应该还记得吧。”

温良摇头，他说：“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啪嗒”一声，像硬币掉在水里，又像是山茶打落。

陈嘉树的心就像那摊本就不平静的池水越发慌乱。

“不过我记得我答应陈嘉树，如果我们有缘分遇见就要答应他一件事，”他默了默，又说道：“什么都可以。”

陈嘉树喉结动了动，他拉着温良的手指，低头说：“你能抱抱我吗？”

温良没想到他会提这个条件，他很快给了陈嘉树一个拥抱。

陈嘉树也回抱了他。

对方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背脊，力道很熟悉，像是摸了无数次。

温良听见陈嘉树问：“每天都有好好吃饭吗？”

问题一出，他鼻头一酸，反问道：“你不是陪我在医院吃过饭吗？”

陈嘉树了然，原来温良认出他了，很早就认出他了。泪水从脸颊划过，很快落进温良的衣服里。

山上冷，温良穿着深色厚外套，那滴泪水瞬间就没了踪迹。

陈嘉树在温良面前哭过好几次，从没像现在一般哭得安静，就连眼泪都只掉了一颗。

他不敢在温良面前哭得厉害，他怕温良讨厌他。

陈嘉树记得在虚拟世界里发生的所有事，也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在哪里发现温良的尸体。

他知道温良聪明，所以藏尸地大概是提前算好的，为的就是给他当头一棒。

好报复他当初没有直接报警。

确实啊，要是陈嘉树一开始就报警，哪来后面那么多事，温良也不会死。

归根结底还是怪他自己。

所以陈嘉树不敢用自己的身份靠近温良，每次都小心地装成另一个人的模样，偶尔来看他一眼。

温良还是和他印象里一样温柔，看见他难过就会抱着他哄。

“不哭了，”温良摸摸他的脸，“我可是从头被你骗到尾。”

在虚拟世界骗他失忆，装成另一个人来博取他的亲近和可怜，看见尸体还说没看见，派人跟踪他，企图和他装偶遇……

一桩桩一件件，数不清。

天上下起小雨。

凌晨的雨提前到来。

“膝盖疼吗？”

温良摇头，他早就不疼了。

他牵着陈嘉树出了树林，陈嘉树是悄悄跟着他来的，遇见纯属偶然。

温良把他送回酒店房间就要走，衣摆却被人牢牢抓住。

“哥，你能不能陪我一晚上？”

一瞬间，两个世界重叠。

温良看着他那张脸觉得奇怪，这人分明跟陈景书长得一样，可看起来却更漂亮些。

看着陈嘉树发红的眼眶，他妥协了，留了下来。

深夜，温良坐在窗台抽烟，他手指骨感纤细，拿着女士香烟也不显突兀。

陈嘉树洗完澡跑过来从背后抱住他。

温良赶他进屋，“我抽烟呢，你别过来闻。”

“味道淡，没事。”陈嘉树不喜欢烟味，但他怕温良生气一走了之。

温良喜欢女士烟的气味，缠绵又多情，就像烟雾一般挥之不去。

“哥哥，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酒店。”

陈嘉树：？

“你太漂亮了，那天在房间门口，你仰着头看我，我就知道你不是陈苒。”

温良猜陈苒的蓝本是陈嘉树，虽然陈苒从小在父亲身边长大，但是小动作还有神态、习惯都和陈嘉树一样。

明明环境会改变人的身心。

数值人员从不偷懒，所以温良怀疑起陈嘉树的真实身份。

陈嘉树惊讶：“你那么早就知道我是外来的，所以才故意让沈木青知道我的存在。”他枕着温良的肩，感叹道：“哥哥好聪明啊。”

“你不怪我吗？”

“在医院我就说了，我都知道。”其实温良当时在电话里那么跟沈木青说话他就想清楚了前因后果。

哪是沈木青在玩猫捉耗子，分明他才是温良手底下的耗子。

温良抽烟很少过肺，他有些醉烟，一过肺便头晕飘忽。从窗台下来时差点摔倒，好在陈嘉树及时搂住他。

离得近，温良抬头亲亲陈嘉树，他轻声问：“喜欢烟味吗？”

陈嘉树喉结动了动，“喜欢。”

“喜欢也不要碰，上瘾了很难戒掉。”

刚才那支烟会是温良的最后一支，他再也不碰那些舶来品了。

他由衷地劝着陈嘉树，却不知道对方因为他的话胡思乱想，本来别扭的心思更加复杂。

第二天，温良醒来没见到陈嘉树，要不是房间里有第二个人活动过的痕迹，他会以为自己又产生了幻觉。

下楼吃饭刚巧遇上温煦，她太久没参加户外运动，偶然一次的熬夜爬山好像吸掉了她大半精气。

温良过来，她看都没看一眼，有气无力道：“去哪鬼混了？”

“遇见熟人了，去他那里聊了会天。”

“熟人在哪？”

“跑了。”

温良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陈嘉树，睡完人就不见了踪影，连电话都没留一个。

“复生公司的项目，我们这边加的我，他们公司加的谁？”

“不清楚，反正是陈家本家人。”复生公司是项欣底下的子公司，项欣总部的执行总裁姓陈，陈景书也是陈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