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姑怎么在这?”
不惑夫人很熟练掉地将酒壶掏出,她指了指在场的几个姐妹:
“都是我的姊妹,多年前,非常多年前也曾在这里待过一阵子。”
梅娘冷哼一声不作声,倒是丁姑微微红润的眼透了一些往事,她们像是春鸟扇翼晃下一支轻盈的羽毛。
许闻川听完,虽然仍不知道其中往事,但想起师姑世俗间的家人,他便摇摇头。
“呀!这个小郎君好生俊俏!”
不惑夫人抱着归川,小跑靠近江引,而后江引捕捉到了她审视瞬间。这里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自己是魔,而且很信任自己,想到这里江引有了底气,并没收敛起自己的魔气,反倒挺直了腰板回视着她。
不惑夫人看了一眼归川,她对着江引吮吸着自己的拇指,她才几天大,像个初春的花苞,脆弱又充满希望。
“师姑,他叫江引。”
江引被许闻川护在身后,他温润的声音突然转向自己耳边,不惑夫人看着他两窃窃私语,不知所云。
江引脸颊被他氤氲的温热鼓勇着,他讷讷地抬起手,先是看了一眼许闻川,在他微笑中抱拳:
“晚辈江引拜上……师姑好。”
他像是一只山间不知规训的野兔,自由自在在野花间,而后遇见了人,被抚顺了刺毛。
江引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出的幻境,只盯着他的衣袖一直攥在许闻川手中,自己的粉掺着他衣袖的蓝。
江引回头看去,青幽的尽头隐隐光,笼在深幽里的圣意,老庙下香炉幽幽三支香,古树似接着香烟袅袅,引入上天。
人们皮肤上还残留着花肤余疾的红疹,他们虔诚地清扫着老庙,将那破碎的恶相倒入了香炉中,转身入庙。
“想着什么?”
许闻川站在江引之下的一阶上,江引转来与他清润的眸光相辉映。
他能将许闻川的眼眸映入了另一张脸上,那是数十年前一张肉嘟嘟的脸,年少的稚嫩蜕变成了面前的翩翩郎君。
江引从未忘记过那个小神仙,而如今他真的成了神仙。
他与人间的故事从头到尾都是许闻川。
江引内心幸福偷喜,不假思索:
“你。”
许闻川心停了一瞬,呼吸窒了一瞬,血液窜就像天上白云飞出一只白色鸟儿。他扬起了二十八年来最明亮的笑,这个“你”占据了许闻川全部思绪。
许闻川傻笑在原地,江引站在台阶上看着他好快乐,傻子一般的快乐,心无旁骛地傻笑,就这么他也被感染了,嘴角扬起淡淡笑意。
江引不知道春天如何到来,但悸动唤醒了许闻川的春天。
“啊!”
许闻川抱住了江引的腰肢,江引感受到了一瞬腾空,他好似一只蝶在山间自由。
“江引,你会不会原谅我了?你是不是不会离开我?”
“许闻川!”
两人身上映照着云卷云舒,春意缱绻。
在此刻,江引把镇心石还给了许闻川,他给他系回了脖子上,他看着镇心石流动光影:
“如果有一天我生死既定,与你天命难违,那我希望生死簿上死法因你。”
胸前的熟悉温暖令许闻川惊诧一瞬,心中百思千绪。许闻川抬头,江引被他举起高高在上,耳边柔声喃喃一句:
“天命既之,爱意不灭。”
江引与许闻川牵着手一道回来时,看见有三人趴在石桌上齐齐怏怏地唉声叹气,江引偷偷凑耳前去听。
白云就在天地这片湖中自若地游来游去,土土和尘尘抬头仰望天惆怅,他们已有多日不见师伯了:
“哥哥,我好想师伯啊。”
尘尘鼓着肉颊,望着天上的白云好像山药糕,绵绵的。
“我也是……”
“喂,你俩小子能不能想想经书法籍,师兄一不在,你们就惰学,到时候忘光光了,你两别指望,师傅我帮你们!”
他也想师兄了。
说完,任千语和两个小鬼趴在石桌上齐声哀叹道。
“你们这么想他吗?为什么?”
江引坐在了四角桌的最后一边,他双手托着自己的脸,一脸坏笑道。
“想师伯煮的清粥了,还想吃他做的药泥糕。”
尘尘出神,土土出神,任千语出神,但都不谋而合地因这句话而齐齐点头。
江引瞧见许闻川一脸无奈而温柔地系上了襻膊,他们听见身后传来簌簌声,先是木讷一瞬看向江引,而后三人立马惊喜会意,转身抱住了许闻川,假作痛哭流涕,江引腹诽——真不愧是师徒三人
江引坐在石桌旁,单手托脸,脸上心思有些惆怅,许闻川无论在哪,他都这般被人所包围着。
他看着许闻川笑眼弯弯,温柔稳定的内心是许闻川最迷人的地方。
“你想吃什么?”
许闻川拨开了他们三个人,弯腰抚摸着江引光滑柔嫩的皮肤,他弯弯鬓发勾着许闻川。
“想吃鱼!”
江引一下就握住了他不安分的食指,接下来他期待见到许闻川为难模样,但这似乎难不倒许闻川,面前他依旧笑意满满,思索片刻后食指反勾着江引的指头:
“嗯…”
“我杀我杀!”
“好耶!我们吃烤鱼吧!师傅师傅,我们去抓鱼!”
“好!”
江引轻哼一声,拍开了许闻川的手,怪不得他不为难,这三个馋嘴师徒……
许闻川刮了一下江引的鼻尖,江引不知道自己写满小心思的脸有多可爱。
“和他们去玩吧,我去收拾一下。”
还没说完,土土就将手中一个竹篓放在江引怀中,他们师徒三人一人一根鱼竿,摇摇摆摆走在阳光里。
“切!我要跟你在一起!”
江引不喜欢许闻川以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