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开了江引,但手中未结束的动作使彼此仍然保持着亲密无间的距离。
江引的手在他肩头,眼色含水似求饶,手臂上露出白皙如雪的肌肤,衣袖蹁跹,曼妙的幅度涟漪,荡在二人身侧。
两人周遭炙热滚烫,哪还有半分哀愁。
许闻川单手搂着江引腰,另一只则捏着江引嘴角垂落下来的一段系带,鼻尖触碰到了他的下颌,口中晕着热气,暧昧模糊地说着:
“松口。”
江引未定的魂魄在听他所言后宛然温顺地照做了,微微张嘴,布条上还晕着隐隐水迹。
许闻川打完结后,温吞说道:
“学会了吗?下次,要绑对了。”
许闻川反教着江引系襻膊,他知道江引只是出于好心,不想自己难过,虽然手法笨拙,不过确有奇效。他在江引耳旁轻声笑了出来。
短短的动作,他却做的那么长。
而一世狡黠的江引犹如事后无力,连连向后退了几步,慌乱地抵在桌边,眼中多是缱绻未消,他垂着头不去看许闻川:
“混蛋。”
许闻川陷入了欣赏,私以为江引的粉像极了娇嫩的池中菡萏,温柔的天色照在碎光中,他含芳华色。许闻川的眼中多有晦暗的迷情。于是随心而动——
“唔……!”
江引轻呼一声,许闻川将自己抱起,他坐在桌上,唇上倏尔一点一点,随后一片一片的温热闯入齿舌之间。
“许闻……许闻川。”
许闻川捧着他的脸,情深绵绵。
不大的屋子里充斥着两个人的美好。
“嗯……”
许闻川嘴角始终勾笑,心头情话难开口,便用行动来表示。江引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他牵挂,彼此更加贴近的同时,许闻川深入了这个吻,自己情乱其中。
直到许闻川甘愿以后,他才放开了江引,江引软瘫在自己身上,他擦拭着江引嘴角:
“谢谢你安慰我。”
江引莹润红肿的嘴唇似花开正盛的艳丽,眼角莹色水光润着粉肤如棠。
“嗯……”
江引早就失了理智,脑中膨胀着春色,一片白光茫茫不知。
许闻川的郁闷在抱住江引的那一刻,得到了疏解,就像隐隐可以从厚重云层中透过的光晕。他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山神之心是我的一己私欲,因我本身罪过却害得他们受罪,我很不安。”
“我的粉郎这般好,让我可以重振精神。”
江引被许闻川紧紧拥在怀中。他从恍神间缓缓清醒,也随心而发捧起了许闻川的脸:
“不准骗我,还有,我也可以被你依靠。”
江引不知道许闻川为何要那山神之心,但他在乎许闻川,江引会在乎许闻川的一切在乎。
许闻川点了点头,眼角那莹润晶光不为人所知。
夜里,许闻川入眠,却眉头紧蹙似有野鬼缠身,使他挣脱不得。
梦里……
‘啦,啦,啦,啦,’
不知从哪而来的迷心惑音,似幽丝蜕茧游离在耳边入脑,迷漫着歌唱。
许闻川提着手灯,迷失在一片沼泽地里,飂戾的风,阴冷肃杀。
灯下垂着的穗凝着浑土,独自一人踱步于此,他的耳边回荡着蛊惑,明知蛊惑却无法抗拒;脚下举步维艰,却又无法抽离。
这里一望无际,没有迷雾没有月,有的只有狞谲诡涸的树干,树干似人体抽肢,其上结织着密密麻麻的蛛网,蛛网上挂着魑魅魍魉。
它们似蝙蝠屏息以待猎物入网,眼中溃魅的光时时刻刻黏着在他身上。
沼泽旁,荒草层叠,好似坟丘千万,其上凄怆孤凉,可他听不见,只看似幽萤一般点点其上,那是用尸骨填埋的尘埃污秽。
这里凋瘵怆败,毫无生命气息。
许闻川感觉自己逐步被取代,身体只知道行走,声音的方向即他之所往。
耳朵里的声音愈发痴痴咛咛,占据理智头脑,自己逐渐无法分辨声音和心跳……
这样走下去,沼泽已漫过许闻川的腰,泥泞拖拽着他的步伐,他却可以如在平地。
灯已丢失在身后,发着糜烂的光,似蛰伏的蝙蝠凝视着夜晚的饥饿。丢失了灯的许闻川手上却依旧保持着提灯姿势。
在他看不见的背后,灯穗似长发游丝,又似荆棘丛生,已布满身后蛰伏…
眼前漆黑一片,在下一瞬间,眼前突然睁开了千百双如黯瘿般的眼睛,它们在时刻紧盯,就像多年前那除夕出现的妖魔!
胸前的灵石发着夺目骇人的光,逼着它们不敢接近。
周遭诡谲一切,似乎他只要停下脚步的瞬间,便会被它们撕碎无影。
那个声音越发与自己贴近,甚至能感受到它扑面而来的诡魅,许闻川走到了沼泽中央,沼气混着疠味从沼泽中袭来,笼盖着鼻尖充斥。
其旁幽深曲折的荒地上,似有蛩虫点点踏踏着荒芜,飕飗寒风似白骨缠草,撷取阴魂。
许闻川立在中央一动不动,他看向的那一处,水波涟漪——
一双沾血的手在沼泽边际悠悠荡水,像戏玩浣纱一般曼妙。
许闻川没有看见声音主人,却看到了一棵恢弘无比的参天大树!
声音怂恿他前进却忽如被人窒住咽呃……
“啊!”
顷刻间,许闻川猛然睁开眼睛,眼前空明,探头一视,窗外已是清晨日晓时。
他坐在床上,额边冷汗倍出,做一场梦好像历尽艰辛,耗光了所有体力一般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