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树再次发起攻夺,两人都看出来了——它的目标只有镇心石!
幽冥万川上游荡的鬼魂倾巢而出!
只见被操控的幻郎八脚抽丝,腹上八眼齐齐看向许闻川,对准他发出对岸而来的戾声鬼叱!与此同时,幽河上的鬼魂,被蛊惑地齐齐渡向他!
‘铃,铃,铃……’
两人突感天地动荡!三十六天铃绛阙仙灵音,闻之瞽者明,丧愠化敷腴。
此音之后,许闻川倒吸一口凉气,严阵以待,眼前千百恶鬼转变方向,立即朝向江引猛扑撕咬!
然而铃声似有人从中捣乱,一阵混乱铃音万鬼闻之原地静止。
两人敏锐捕捉到耳边似有人踏在深夜呼雪薄冰的叶片上而来,冽冽声与脚步声相合,好似弹指一挥间瞬息吟猱。
鬼伯看了一眼突如其来的寂伶,寂伶坐在棺上不去看他。寂伶撩着发丝,就凭鬼伯也想对小家伙动手?
做梦。
江引见九冥幽犬在前领路,它半阖眼眸赤洒洒,眼中戾光狺狺狂吠,
鬼伯在后,每过九十九步,便摇铃一次,铃声震得千百劣鬼低精怪相啅,入梦摧毁!
黑皮斗篷一川瞑霭,踏在苍凉上,观四海八荒中一隅晦暗。
‘铃,铃,铃……’
三十六天铃再次响起!
闻风飂戾叱咤,黕云笼林,森然百鬼低吼痛苦!江引同时不适这奇怪铃声,加之灵力消耗,他摇摇欲坠。
但反观鬼伯享受叱叫,自得其间,嘴中福灾沉吟,灵力使之鬼怪神志模糊。
耳边索索戾声不断,鬼怪受其似剥皮脱骨之痛,戾尔的尖叫炽心灼烧:
“一群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趴在棺材上扭曲愕眙的赤鬼,倒挂苦相,捂着耳朵痛苦唳叫。
它欲要背后偷袭鬼伯,从天而扑,‘呼…’
顷刻间灰飞烟灭。
红影残留刹那,寂伶坐在高壁之上,俯视这场好戏。
鬼伯闻声停下脚步,脚下冰炽发凛冽声。万鬼一怔,狰狞苦楚地转眼瞥去,鬼伯却无影无踪。
再瞥去他人已站在川上手指点数,苍穹下银光凉薄,凝睇刹那:
“就说怎么酆都少了这么多鬼魂,合着是把这里当家了…这让我如何是好?”
鬼魂抖怯,一副安顺弥耳伏在川流之上,它身后还有千百双眼睛瑟瑟发抖。
“你们一个个尽给酆都添麻烦,祸乱人间。残留的麻烦还要本爷给你们打扫……”
鬼伯随意抓来一只小鬼,五指抓抵在它的头顶上,似恶狼獠牙窒着猎物咽喉,露出他青黑冥爪骨节细长,青筋沼壑一般。
“大人!我,我们怎敢给您添堵……”
鬼伯食指指尖轻点三下它秃发脑袋,其上疮疤深浅不一,它的脑袋要为接下来的每一句‘殚精竭虑’。
鬼伯收起三十六天铃,九冥幽犬抬起了它的右爪……
它啊呀一片混浊不成词句:
“我们错……人间…树…”
刹那间,千百劣鬼爆裂破散!
寂伶歪扭着身子坐在棺材末端处,听寂寥归化一片往日森然,他才把视线收回看向江引。
小家伙吓坏了吧…寂伶捂嘴笑着。
鬼伯拿出三十六天铃,自娱自乐地摇了一下。他的左手手背朝上,掌心无光郁色,似等待什么?
‘铃,铃,铃……’
铃声一响,他掌心上出现了一只幽犬右爪,九冥幽犬昂头乖巧,昂首挺胸闭眸似不掺和天地尘寰,不问世事。
“乖乖,辛苦你了~”
鬼伯再出声,手上多了一只小犬,九冥幽犬换身打着哈欠,此时原是它入睡时刻。
它惺忪模样令鬼伯心软如云,眼中流露半点柔情。
一切都平和了许多。梦似乎到了结束之时。
“乖乖。”
不见鬼伯面容也能深谙他心情大好,突然幽犬睁开双眼,圆眼忽闪忽闪!
川上千百野鬼被鬼伯做成肉球,九冥幽犬看着主人手上的球,贪玩本性暴露无遗,两爪置半空捣玩肉球。彼此之间温馨不已。
江引和许闻川站在原地,看着这场梦的变数愈发难以捉透。
“尊上似乎弱了不少…”
鬼伯抱着爱犬,尾音上扬略有些讨打的欠意。
‘咔!’
说着,江引盯着鬼伯这诡谲的面具,傲意少年仰起头当着所有人的面,踩碎了幻郎的头骨。
神树似乎陷入了沉睡,不再过问尘事。
“消了我一桩心事。”
他看着满场千疮百孔,又看着死得彻底的幻郎,心中畅快。大步上前揪起幻郎的头发,垂悬着的身体奇重无比,坠在半空,头颅一块凹陷如烂泥……
早死了的幻郎,被人有心操控了许久,鬼伯摇了摇头…刚想处理掉时,许闻川才似回神消化了这般事实——两个恐怖的家伙,轻而易举地进了自己的梦中,杀光了所有鬼怪。
许闻川站了出来,制止道:
“前辈,可否将它的肉身留给我?”
此话一出,惹得寂伶发笑,崖上回荡着他的笑意靡靡。鬼伯抬眸望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后点了点头。
虽说梦中一切皆无,但许闻川却将幻郎放在了心上,鬼魂所在的幽冥万川其流向令他格外在意。
幻郎身上的毒或许就是令村民们皮肤溃烂的源头。
自己一边思索,一边直接开始肢解整只幻郎,眼中多有憔悴,但手中动作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江引蹲在一旁,他在梦中都还在操心别人。
“小友姓甚名谁?”
鬼伯卸下了面具,在许闻川一侧,只能看见他褪色古久的骨头,有些许裂纹。
许闻川点了点头:
“小辈名为许闻川…”
鬼伯瞥了一眼他,听这名字有些恍然。
此人所持灵物…鬼伯暗忖之时,又看了寂伶一眼。
许闻川胸前的镇心石可非一般之物。
但鬼伯见他并不感到害怕,凑耳一听还能听见许闻川嘴里念念有词,凑耳一闻:
“这肉不行…”
“心可以为引入药。”
“血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絮絮叨叨,忘我认真。
鬼伯又见他屠刃分解干净利落,怔在原地大笑。什么心脏竟可以在这般时刻还能如此平和?
鬼伯观察片刻后又看向江引——江引乖巧坐在他身侧…鬼伯发懵,魔尊何时…这般乖巧?
这还是那个疯如野狗的江引吗?
“啊!”
分心时听许闻川惊呼一声。
鬼伯看去,原是许闻川下刀时恍惚了一下失手划破了某条血管,鲜血肆意喷洒而出。
“许闻川…”
江引猛然闭上眼轻惊一声,他的脸上沾了鲜艳赤目的血。
“抱歉抱歉,我给你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