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经上到斜坡顶,她从上至下而看,周雪度站在下方。
他今天穿得也是一身黑,如同那天那般,又不同,稍长的头发随意散在肩上,被风吹得凌乱,
光影朦胧,借由旁边浅淡的灯,林青雾隐隐约约看清他,他没站很直,露出股颓劲,眼尾染上很重的倦意,散漫一笑,并不做声。
周雪度身上是有种忧郁感的。
见他那个夜晚,就发现了。
而他自己好像也很了解。
林青雾无端想起高中时期,有段时间她学着忧郁,写下一些略带矫情的文字,望向窗外思考遥不可及的人生。
后来才明白,这种忧郁,只有自己知道,然后,伴随着整个青春期,最后在心里化成一块小小疤痕,每每想起,就一阵刺痛。
立哥说:“不要害怕。”
林青雾想,她其实不害怕。
只是有点困惑。
有点心烦意乱。
但没关系,那个令她困惑的问题似乎快要解开了。
周雪度见她眼神放空,抬眉,“发什么呆?”
“没,”林青雾回神,“你喊我做什么?”
周雪度扯了扯嘴角,没答,只说:
“这会你倒是光明正大看我。”
“......”
无赖。
林青雾转身就走。
周雪度想说的话一下抛之脑后,赶紧追了上去,悄然夜色里响起他意味不明的笑声。
-
回到民宿,阿很几人都回去了,路序跟陈耳也回到房间休息。
林青雾检查一遍大厅开关,插头,没问题之后,同周雪度一齐上楼,各自回房。
雾散内,安静万分。
周雪度洗漱完,躺在床上闭着眼,依旧睡不着。
失眠成了常态,变化成习惯,好多年。
他睁开眼,起身,走到放行李箱的地儿,打开,摊放,在旁边蹲下。
东西位置他记得清楚,没花多长时间就找到,他将那个袋子拿出。
袋子略微有点厚度,分量不少。
周雪度从里面随意摸出一封信。
信封折痕很深,有点泛黄,可能哪天折页就落了,里面信纸也不再平整,似被打开了无数遍。
周雪度小心翼翼将它折开。
映入眼帘第一句:Snow,见字如面。
信里的内容,他不陌生,更甚说,整个袋子里的信,他都不陌生。
全是是曾收到过的,粉丝给他的信。
这些年,他翻阅了无数遍。
坚持不下来的时候,就随意打开一封。
纸张上是岁月痕迹,文字里的爱如当年一样溢出。
即使对内容很熟悉,周雪度依旧看得很慢,看完之后,他拿出手机,点开微博。
大号在公司手上,这是他开的小号。
轻车熟路点进经常访问的超话,一些粉丝在讨论今天的热搜,言语里满是担心。
但此刻的他,无法去回应她们。
他一条条翻看,都是很熟悉的ID。
这么多年,周雪度时常想,喜欢他应该很累吧。
摁下锁屏键,他阖上眼,靠着自己臂弯,维持这个姿势过了三分钟。
调整好心绪,将信认真仔细折好放回袋子中。
推开门,走到露台。
外边归于一片黑暗,都已熄灯,瞥向隔壁,林青雾应该是睡了。
周雪度放轻脚步,拉出张椅子坐下。
浮躁的心逐渐平和。
他背靠椅子,愈发放松下来。
又莫名想到林青雾。
往日种种,在脑海里循环。
周雪度讲不清这种感觉,他会想看她,观察她表情,会想逗她,然后毫不顾虑地笑,会想跟着她,去看她拍视频。
包括他的难以言喻,也想告诉她,并且确定,她愿意接纳他。
突然意识到什么,周雪度整个人停顿住。
夜里太过寂静,心跳声就清晰可闻。
他想,他好像有点依赖林青雾了。
-
翌日。
周雪度熬到四点才睡,醒来时头痛欲裂,像有无数根细针在他脑袋里捅,一看手机,快下午一点。
边揉额头,边去洗漱。
洗漱完换了件衣服,打理好头发,才下楼。
立哥碰见他,应该准备出门,急匆匆说了句“厨房有吃的”就走了。
或许因为睡得太久,暂时没什么胃口,周雪度一路走到院子里。
小橘正帮陈耳做美甲。
翻着小红书刷美甲款式图。
周雪度过去,扫了遍四周,随口问道:“阿很呢?”
小橘从屏幕上抬头,同样四周寻了遍,没见着人,想了想回:“或许在教路序剪视频?”
周雪度内心一动,在院子里溜达一圈,最后停在林青雾工作的工作间外,里面隐约有人的对话生传出。
敲了敲门。
嘴角挂着的笑还没扬起,阿很打开了门。
四目相对,一时哑声。
“小雪哥?”阿很惊呼。
“你怎么在这?”周雪度问。
目光投向里面,正撞上路序出来,他手里还拿着一罐胶水。
阿很“哦”了句,“教路序给陈耳做贝壳相框呢。”
“......”
“哦。”
周雪度咳嗽一声,有些不自在,“那林老板呢?”
“小雾姐?”
阿很皱眉,喃喃道:“她不是一大早就离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