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屿错愕,怎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个人?
紧接着一股重力轰然而至,他的天灵盖恐怕都要被生生拧成内缩外涨的两瓣。
崔屿大声说道:“我没……没下毒。”这仅仅只是他自己认为的“大声”,但实际音量小得好似煮沸水时气泡炸破的那种声音,甚至由于他持续地挣/扎,说出口的话断断续续的。
尽管他仍然努力挣/扎,但是依旧无济于事,他不得不让自己保持冷静节省体力。
霍邱玉的手松下来,紧盯着在地上扑腾的崔屿,“那你刚刚往药里头加了什么?”
言罢,霍邱玉从他身上抖出那个方形纸包,一拆开,里面还有些许白色粉末的残渣。
霍邱玉直觉这个东西绝对不是药物,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最好老实交代。”
风一吹,让崔屿的回答飘在半空,纸片也随之晃晃悠悠地从怒气冲冲的少年将军手中飘下去,一颠一颠地在空中打着轻盈的小卷儿。
崔屿的声音还是很虚弱:“那是……墙灰。”
或许是风声太大,或许是人声太小,反正这两道声音夹杂混合在一起,使得霍邱玉难以听清楚他正在讲些什么,只可以看到,他嘴唇微微动了几下。
他在说话。
霍邱玉皱眉,尾音加重,再次喝道,“你说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在满是沙砾的地面上蛄蛹的崔屿猛地站起身来 ,他的手速极其快,只可以看到那只手的运动轨迹,指尖向霍邱玉头面奔去。
指尖往霍邱玉唇/瓣抹去,那上头抹着研磨极细的白色粉末,“那是……墙灰。”
崔屿半抬眼,轻喘着气,褐色眼珠隐在眉骨阴影之下,慢慢地把手收回来。
霍邱玉可算听到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了,崔屿那声音在他耳道内回响。
霍邱玉呆住了,愣愣舔一下涂嘴皮上的东西。
似乎他真的没有骗自己。
霍邱玉看着崔屿狼狈地喘着气,跟一朵即将夭折的小趴菜似的,顿时一股愧疚感涌上心头,“你加这个干什么啊?!”
因为崔屿知道贺浔绝对不会吃药的。
既然如此,其实加点东西泄泄愤没有问题。
如果憋屈地沉默不作为,崔屿会被憋死的。
崔屿张张嘴,但好像没有什么好说的。于是他保持沉默,低着头不言不语。
这样的模样,落到霍邱玉眼中就是:他心虚了。
为什么心虚?
联想到崔屿那别扭阴沉的性格,那堪比世间最无可解毒药的嘴巴子,他已经把阴阳怪气修炼到顶尖,不管外表还是内心都乌黑得不含任何杂质。
除却那张小白脸长得还算是颇具姿色,他的恶劣行径人尽皆知。
试问除了霍邱玉,还有哪个勇敢无畏的人肯跟他做朋友?
没有了!
以前没有。
现在没有。
将来更不可能有。
霍邱玉的表情一会儿狂风骤雨,一会儿阳光明媚,在崔屿疑惑抬头的一刹那,他悟出了一个深刻的人生道理,“哦,我明白了。”
崔屿僵在原地:你明白什么了?
要知道崔屿可半句话都没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