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吞了吞口水,踌躇不定地将目光移向崔屿 。
崔屿的脸看上去平静极了,甚至还带着些戏谑。胡同觉得这个样子的崔屿让他有些陌生,虽然他们实际上也没有多熟悉。
让他来想的话,如果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务农人被一块烧饼骗去拉壮丁,怎么会通晓医术?而且他看自己时的眼神同看智障一样。
这才让胡同愤愤不平,他一时看走眼不代表他会一直看走眼。
是不是要把真相挑明了?
胡同大着嗓子问:“那你要和我说些什么?”同时把眼睛往崔屿的脸瞪过去,深知自己现在是被动的,气势不能输。
崔屿“哇”一声,疑惑道:“我们,要这么严肃吗?”
胡同:“你不是要对我坦白些什么?”
坦白?
不是啊。
其实崔屿是想叫胡同先留下来等他喝完了这碗粥把碗收走。
他跑了这么久,实在是动不了一点了。
胡同,他脑子里头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但是既然这人用了“坦白”这个词,说明他察觉到了崔屿的不对劲。
崔屿感到头疼,小声嘀咕:“怪不得自从那次救了你,你就怪怪的。”
这嘀咕让胡同听到了,胡同瞟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我很感激你救了我。”
话虽然是好话,但从这小子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变了一股味道。
胡同说的内容在崔屿听来倒像是:“我真是谢谢你。”
是很不耐烦,很没有好脸色的那种。
“哦,还有那个香囊。”崔屿原本想说:这件事情我要解释一下。
但此时胡同反常地像只炸毛的大猫,完全出乎崔屿的预料开始质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好骗?”
崔屿这忐忑的一生好像总是伴随着误会。
他张着嘴:“我吗?”
真的?真的是我认为吗?
天地良心。
“一直在意别人的看法不好。聪明的人从来不会去思考自己看起来是不是傻不愣登的这个问题。”崔屿手指划圈圈,迂回地说着话,尽量让自己不伤害孩子的自尊心。
“我当然不傻。”胡同打断话。
“人嘛,越没有的东西就越在意。”
其实,浅浅的打击一下孩子的自尊心有益于他的成长。
胡同当然要表现出自己的聪明,他目光落在崔屿脸上,只看得崔屿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全是期待,“你不是乡里人,你还会医术,而且,而且看起来读过很多书,又识字,谈吐间像个文化人。”这么多的优点加在一起,最后竟然凝结成了:
“你是故意来到这里的,细作……细作!!!是不是?”
成了这个乱七八糟的神经病鸟语。
崔屿忍不住:“停!”
这么大的误会他可真的承受不起。
停不下去了!
胡同可真是豁然开朗,“你潜入这里,目的是盗取机密。”
崔屿的眼皮跳来跳去,来回蹦跶,内心翻江倒海,汹涌澎湃:“你,真的很看得起我。”抬手擦擦额角的细汗,反问:“你说我是细作,那你现在知道了要怎么办?”
这个时候胡同就纠结了。
崔屿点点头,脑抽了开始鼓励胡同回答这个根本就不存在且没必要回答的问题:“但从心迹。”
半大小子还什么都不懂就要他面对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点为难他了,从心而讲,胡同还挺喜欢崔屿的,不然也不会在那一车大老爷们里头选了崔屿来搭话。
换正常情况,胡同会谁也不搭理,对谁也没有好脸色,一个人安安静静在车里头呆着,然后在心里把他一车的人都点评一遍,最后得出:除了自己座下皆是傻子,说什么信什么。
二蛋同他们又些不同。
于是……胡同犹豫的看了眼崔屿,之前,还说过要照顾他保护他来着,并且这个细作好像还没混上军衔,没来得及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胡同经过深思熟虑,“你现在就走,我不告诉他们。”留下一个伟岸挺拔的背影。
崔屿沉默:这小子的出息呢?正义呢?都被狗吃了。
“你……我……你对我这么好?”崔屿愕然。
他不敢想胡同连原则都不要了,又忍不住提醒:“抓住细作会奖励军功的,有银子哦。”
“你当我是什么人!”胡同在崔屿面前“拔地而起”,伟岸的身躯把光挡得丁点不剩,他的胸襟满是义气,催促的话语将人推开,语气还凶狠狠的:“总之你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