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门回京的车马已经到了‘忻州’,再有三五日就到上京了。
藩王回京不得带私兵,大军将胡皎送到忻州,再往上京的路,就只留有两百精兵护送了。胡嵘和张允的车马行在最后方,姜旒有些狐疑。
先前派去保张允的两个烛龙卫来回禀,只说张允是送家书回源城,不知怎么的,胡嵘似乎是信了,并没有追究。
朝阳探出天边,姜旒抬手遮在眉上挡了刺眼的日光,马车缓缓前行。灵溪呼了一口气,透过她面上的神态,可以看得出眼底的怀念之色:“如此再走三日,我们就到上京了!”
姜旒没有来过这方,对路程并不熟悉,倒也能感知到愈发接近上京,心底那股愈发浓烈的杀气,她道:“万事小心,不可松懈。”
灵溪点了点头,原本有些放空的心情也在此刻收了收,也不知道为何,越接近上京,队伍里的气氛愈发凝重。
出了忻州还需要过一座山路,前头的道儿才算是真正的平坦了。姜旒避开日光,放眼瞧了一瞧不远处的山貌,心下还是不怎么放心,便挑了两名手下去前头探路。
“灵溪小姐,季大人,这是我们夫人让我送来的点心。”身后传来一个娇弱的声音,灵溪在听到文夫人这三字时眉头不自觉的一紧。
冷眼一瞧,是文羽诗身边的一个婢女。
她冷冷道:“不必文夫人破费,我和姐姐都吃不惯这些东西。”那小丫鬟面色有些尴尬,递出食盒的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就那么僵在半空。
与文家的婚事不成之后,灵溪就反应了过来文羽诗为何一直同她亲近,一直讨好她,想来文柏宇与她之间的事情,她也是少不了出谋划策的。
那这一场喜欢,不过是有利可图!后还设计嫁给了她的表哥。
自打文柏宇死后,灵溪是愈发的不待见文羽诗了,只觉此女虚伪至极,不欲与她再来往。
姜旒鼻息间闻得到甜腻的栗子味儿,也瞧出灵溪眼底的厌恶,她并没有多言,直到那婢子告退,姜旒才朝灵溪道:“灵溪为什么那么厌恶文夫人?”
文羽诗现在到底算得是她的表嫂,现下这瑞王府后院就这么两位主子,日后若胡皎成了事儿,这后院不合到底不是什么好事儿,姜旒虽管不了这些,但总归是担忧灵溪这丫头的。
灵溪想起她先前调查过文柏宇追杀姜旒和萧斛进‘玉焚山’那事儿有文羽诗的意思,话欲出口,到底打算给文羽诗留几分面子:“文家的人,皆是攀龙附凤之徒,我自是看他们不起!”
灵溪仰了仰下巴,心中暗自夸赞表哥只许了个侧妃之位给文家,心中顿时解气不少。
姜旒听得这句话有些沉思,灵溪为了救她杀了文柏宇后,昏睡醒来趴在她怀中哭了一夜之后,与她先前僵硬的关系就都缓了过来,如今两人又回到了先前的亲密无间。
姜旒怕她佯装开心,不忍她难过,便开了口:“灵溪,先前你避着我,不是因为我伤了文柏宇?”
灵溪听到文柏宇的名字,面上微微一凝,但很快就恢复了原貌,自嘲笑道:“我是因为他暗中派人杀阿姐……我却喜欢上那样一个人……我觉得对不起阿姐。”
灵溪微微垂头,姜旒只看得见她微颤的睫毛:“就因为这样,这么些日子不与我说话,还将我从成阳给你带回的礼,都退还于我了?”姜旒佯装生气,歪头盯着她。
灵溪立即破涕为笑,扭捏道:“我就知道阿姐待我好,心中其实是极欢喜的。”不远处的胡皎看着姜旒鲜少有这么灵动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
陆廷延也摇了摇头:“鲜少见季大人有这般模样的时候,看来灵溪小姐不论同谁在一处都是能让人欢喜的。”
胡皎语气淡淡,带了些让人难以察觉的惆怅:“师姐如今也才二八,却就已经是这般稳健的性子了。”他叫她一声师姐,其实因着自己入师门晚的缘故,自己要比她年长上四五岁!
他却早就忘了,她其实也才不过是十六七的少女。
文羽诗看着胡皎略带疼惜的目光看向别处,她葱白般莹润柔嫩的手指微松,车帘便轻轻落下来,阻挡了外头的视线。
婢子颤颤巍巍跪在毡垫上,从始至终不敢抬头去看文羽诗。文羽诗的视线淡淡落在旁侧的檀木食盒之上,神色很是平静:“下去吧。”婢子心中这才暗暗松一口气,还没等站起来外头便传来一阵喝骂声!
文英迅速掀开车帘,就见四面八方冒出许多蒙了面的黑衣人来。
姜旒默默驳马挡在了灵溪身前,灵溪臂膀上的刀伤才好,连骑马都是鲜少的,忽然来了刺客想来他们又是要费一番气力了。
随行的精兵都团团围在车马旁,原本就不多的兵马也因为马车太多而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