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锐听到动静也忙赶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士兵。
“小五,去叫军医!”
楚锐应了声,又慌忙出去。
陆抒珩脑袋昏昏沉沉,听到有人喊他,模模糊糊应了声便又昏睡过去。
到再醒之时,床榻边便围了许多。
关灼先发现他动静,有些激动,猛地起身:“公子!”
陆抒珩脑子昏沉,哑着嗓子嗯了声。
“陆监军伤口发炎,又经身体感凉,伤上之伤,监军还是注意些身子,老夫给您开点药,如何服用,已告诉您的侍从。”军医缓缓道。
陆抒珩道:“什么时候能好?”
“公子!”关灼有些焦急。
“陆监军只管养好身体,到该好的时候,自然会好。”
军医说完,便背着他的装药筐子离开了。
“公子要好生休息,您身子本就大不如前,切不可大意。”
楚锐去借了厨房,给陆抒珩熬了些烂粥。
中午头时候,将军过来看了看他,慰问一番,同陆抒珩说了几句话,几位将领也跟着过来了。不过没留片刻便离开了,陆抒珩一看就需要静养,便不多加叨扰。
陆抒珩吸了吸鼻子,手里捧着碗热粥,褥子里还有个楚小五刚放的汤婆子。长发尽散,更显得他此时此刻的柔弱。身上披着过冬的披风,其实有些热。
关灼正在炭火炉前加着炭。
陆抒珩喝完了粥,便看到楚锐端来一碗乌漆嘛黑的东西。陆抒珩脑袋一撇,索性一股脑钻到褥子里。
“……”当我没看见?
“大人!”楚锐端着个药汤,没法子动手,只得动嘴喊他。
陆抒珩蒙了蒙脑袋。
楚锐没见过他这样,顿觉没办法,然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关灼,关灼……也撇过了头,就当没看见。
他也没辙。
自古劝陆抒珩喝药就是一大难事。
楚锐无奈至极,想些把药汤先放到桌案上,再想办法把人给喊醒。
突然一双大手接过,楚锐抬头一看,震惊地药汤都洒了一地。
“霍……!”
关灼眼疾手快,三步并作两步,迅速捂住楚锐的嘴。
“帮个忙,把个风。”霍弃罹把碗边洒出来的汤汁抹去,边抹边说。
楚锐忍住震惊,低声道:“谁知道你会对我们大人干什么!”
楚锐满脸防备。
“干什么?干大人该干的事。”霍弃罹一脸坏笑,端着药汤就往床榻边走去。
楚锐想拦着他,反被关灼给拦了下来。
“莫要声张。这事要是被发现,是要砍头的。”关灼小声警告他。
楚锐惊恐点点头。
陆抒珩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刚开始还不确定,后来背后那结实的手臂,证实了他的猜想。
陆抒珩想也不想,留着点劲全招呼给霍弃罹了。
“嘶,又踢我?”霍弃罹不怒反笑,端着药碗往后跳躲了两步。
陆抒珩闷声道:“来干什么?”
“负荆请罪行不行?”
陆抒珩转过身,把一双泛红的眼睛露了出来:“荆呢?”
“真打啊?”霍弃罹问。
“拿一边去。”陆抒珩皱眉看着那碗药汤,一股味道。
“喂你喝药呢,拿走你喝什么?”
陆抒珩又把身子无情转过去。
霍弃罹弯腰拦住他,然后又把人掰过来:“别走啊。”
陆抒珩后悔把自己裹得像蚕蛹,如今进退两难。
“霍将军,你这样,不合适吧?”
陆抒珩觉得自己闲极了,居然还有心情与他说笑。
“确实不合适。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嗯?确实红了。”
可不红吗,陆抒珩病得,眼尾都是嫩粉的。
“去你的。”陆抒珩把头撇了撇,被压着的头发得以挣脱。
“对不起啊。”霍弃罹低声道。
“嗯?嗯。”陆抒珩脑子昏沉,随后才反应过来,“道歉干什么?你我都是为了利益,你为你的国家我为我的国家,如若战场上,你对我放了水,那我陆抒珩,就看不起你。”
霍弃罹笑了:“我不想与你对面的,浔敃。等有朝一日,我们并肩的时候,我不敢想象。”
陆抒珩也跟着笑了。
并肩作战。得等多久。
霍弃罹趁势单手把他从褥子里薅出来,就像拔萝卜一样,然后坐下,长臂一身,揽住他整个身体,把他圈在怀里。
“喝药。”
陆抒珩道:“太苦,不喝。”
“喝。不喝病怎么能好。到时候打起来,你又怪我欺负你,怎么办?”
“不怎么办。不喝。”
显然,陆抒珩不吃这套。
“这样,你喝了,给你个好玩的,行吗?”霍弃罹打着商量。
“什么好玩的?”陆抒珩问。
“告诉你,怎么算好玩的?你喝。喝了,就知道了。”
“我不想知道。”我不想喝药。
“行。那别知道了,毕竟我那东西也珍贵。”霍弃罹感觉有些可惜。
“怎么珍贵?”
“这么珍贵。”
药被递到唇边,陆抒珩喝了口,顿时眉头紧蹙,就要吐出来。霍弃罹用嘴堵住,等陆抒珩咽下去才离开。
陆抒珩想省省时间,便拿起药碗,跟壮士赴死一般,一口气给喝了下去。
最后一口喝完,陆抒珩已经不想说话了。嘴里苦涩难受的很。
霍弃罹从怀里拿出个盒子,道:“打开瞧瞧。”
陆抒珩吸了吸鼻子,原本不想看,但后来又想瞧,按他说的,打开了。
看到东西那刻,陆抒珩都震惊了。
“蜜浮酥柰花?”
“嗯~”霍弃罹满意他这表情,“如何?喜欢吗?”
蜜浮酥柰花,是一道甜点。其中将酥油加热到近乎融化的状态,拌入蔗浆或蜂蜜,做出茉莉花的造型。将花盛在装了蜂蜜的容器中,以此色香味俱佳。不过寻常的一般都是白色茉莉花造型。霍弃罹为了讨陆抒珩的兴,特地给改成粉色的。
这里身处边界,京里的东西这里一般难见到。不说这玩意儿难做,就光霍弃罹费劲心思给吩咐做出来送过来,就是一大麻烦。可见,霍弃罹保护得很好。
“喜欢的紧。”
霍弃罹去桌案拿个勺子,随后递给他:“尝尝?我做的。”
陆抒珩更不敢相信:“你做的?”
“怎么?不敢相信?”霍弃罹哼了声:“霍将军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怎么样,陆监军,跟了本将,不吃亏吧?”
“还有待考察,高兴太早做甚?”陆抒珩尝了一口蜜浮酥柰花道,随即又尝了口。
待陆抒珩吃完,霍弃罹给陆抒珩递口水,随后又拍拍他的脑袋,把人重塞回褥子里。
“浔敃,我等你痊愈。”
“会的。”陆抒珩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