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化出灵力为她疗伤。
没多久,祁樱的眉目变舒展了许多。
迟深松了口气,又像是怕碰碎了眼前的少女,只敢小心甚微地抽动自己的手臂。
她好乖。
像年幼初见时那般,小小的,暖暖的,任由着他抱在怀里。
迟深轻勾起唇,替她梳理了下额前的碎发,又拂了拂她的眉目。
一点一点的,小心甚微的。
生怕她醒来便发现自己这无耻的动作。
时间忽然变得很慢很慢,就像是侃侃流水,又像是铁树花开。
所有人都说,他迟深孤傲清冷,漠然无情。
就连他最为亲密的小青梅,如今都视他为宿敌。
迟深轻笑一声,胸腔里忽然传来一阵剧痛,旋即,他施法念咒,硬生生地抗了回去。
真是。
迟深真觉得喜欢是一种很严重的病。
偏偏,他爹还给他下了一道绝情咒,在没有完成任务之前,一旦动情,便会万蚁噬心。
修为越高,反噬还越强。
只不过,也不过如此。
他这样想着,指尖却被人握住,越握越紧,他心中抽动,旋即回握回去,又给她传去自己的源源灵力。
“坏…迟深。”
怀里的人忽然说起话,眼睛仍是紧闭着的,却又流出点点眼泪。
她怎么还哭了。
迟深微怔,以为是自己的手上的力度太重,握疼了她,只好收回手。
谁料,他刚抽回手,便被祁璎揣住,还狠狠地往自己怀里带,嘴里仍然念叨着:
“混蛋迟深!”
迟深无奈,回应道:“嗯。”
他摸了摸她的耳垂,轻轻的,又像是怜惜一般的。
感觉到难受,祁樱这会才是动了动身子,旋即又是泪眼婆娑的,轻轻地在他怀里哼哼:“坏迟深,为何放走我送你的丹赤鹤…”
迟深没听清,问道:“什么?”
“为何…要放走我送你的丹赤鹤…”
丹赤鹤……?他十五岁拜师那日?
迟深怔了一会,又听见她说:
“讨厌你…”
话音刚落,怀里的灵匙便响了起来,迟深伸手掐断,随即道:“祁樱,别讨厌我。”
别讨厌我。
他说的很轻,像是一滴雨露滴进花蕊一般,不知是心中愧意还是动情后万蚁穿心后的疼痛难忍。
对于祁樱,他一直很愧疚。
无论是幼时的自以为是,还是长大后的后知后觉。
他不懂得什么是爱,也不明白该如何爱一个人。
从未有人告诉他,何为喜欢,何为情爱。
他曾问过魔尊迟珩,他却说:
“长玉,你是这世间唯一的弑罗魔,你不需要知道。”
可是为什么,他对谁都可以毫无顾忌,对谁都可以冷漠无情,对谁都可以舍弃。
偏偏为什么,遇上祁樱,这一切就开始有了变数。
祁樱,只不过是一个小他三岁的,自小就喜欢缠着他还总是自负地说要保护他的女孩。
她明明看着比自己弱小很多,明明脾气顽固又骄横。
他如何会……他怎么会……
几年前的他,亦或是十几年前的他,一直在他的识海里跳跃,一直在不断地追问。
他——时间静默,唯留下彼此的气息与心跳在加剧,迟深蓦地垂下头,像是安抚,又像是认罚,道:“丹赤鹤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放走了你送给我的鹤,我很是歉意。”
他的语气,俨然是温柔得不成样子。
似乎觉得这样说还不太够,他又补充道:“以后,我会……”
一时之间,他脑海一片泛白,想不出该说些什么话,左思右虑,最后只道:
“别讨厌我。”
魔妖一族,对于感情之事向来比其他族类略胜一筹,可是迟深不一样,他是骨子里的绝情,就连他的情丝,都比平常魔族少一丝。
至此,他父亲才决心要送他来斐云山,叫他拜入南旻宗,以及,做戒律司左青。
他只不过是一个潜入仙族的魔族细作。
他那么卑劣,那么无耻,表里不一,确实不该对任何人抱有情意。
可是,方才她却抓紧了他的手。
那双温热的,柔软的,犹如一片片天边上好看的云朵。
他想起祁樱对他说,喜欢就是喜欢,是没有理由的,若不趁时抓住,跑掉了可不好。
虽然她那日说的是抓灵兽的事。
可是……
鹤会跑,人会走,祁樱她……
迟深忽然揣紧她的手,不顾胸腔的疼痛,只想让他的整个身心都往她身上靠。
“好喜欢你。”
怀里的人,好暖好软,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迟深什么也顾不上了,心里只想着,祁樱是不一样的,祁樱是最特别的,祁樱是他最想要的。
一直以来,都是她,只有她。
他想将她牢牢抓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