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奔向蚁巢的蚱蜢仙师,小果心中大恸——难道自己注定殒命于此!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山呼海啸般信息素气味。铺道蚁们成群结队向此处奔来,气势如虹,势不可挡!
“小果我友!我来助你!”
康烁影再课桌下偷偷玩手机。
这节课是语文,可以水过去。上半节课玩一下放松心情,下半节课睡觉,休息一下再上连着的数学。自习课把作业写完,晚上练笔英语作文和政治大题。
明天早上来上学,把英语和政治都交给任课老师批改。不仅能在老师面前刷存在,还能有免费辅导。至于理科课外题,明天早上第二节课再写吧,那个时候最清醒。
跑操要四圈,比其他年级都多,跑完累得头晕,一点课都上不了,她可以趁机吃早饭,然后把唇釉涂上……
“你安排得太紧了!”飞飞在她头上打滚,“意外呀!意外!要给意外留余地!谁愿意把同一天重复看365遍呀?大家看自己的生活不就行了吗?我们要的是日常中的惊险!知道不知道呀,女主角?”
康烁影挺身把手机送进桌洞里,转而撑住下颌,右手在草稿纸上写画:“高考考砸了你赔我?”
飞飞将她的两缕头发上下甩动:“我的职责只是拍你!再说了,你不也愿意配合我们的工作吗?”
康烁影旁边的宋悦馨揉了揉眼睛,望着她头上波浪一样甩动的头发:“啊,函数。”
“所以这个盖是什么意思?对,因为。还有哪些词表示因为?宋悦馨。”语文老师敲了敲宋悦馨的桌子,“你来回答。”
宋悦馨毫不犹豫地站起来,被她的动作推后的椅子将张燕之挤得差点吐血:“以、是以、是故。”
事故就在她身后。张燕之圆滚滚的身躯就像个解压的捏捏乐,挤了一下肚子,胳膊和腿就鼓起来,无力地瘫在桌子上。
“好,坐下吧。”语文老师说,“认真听讲。”
宋悦馨又像个服从命令的士兵般爽快坐下。
她身后的张燕之迅速充气,变回一个饱满的捏捏乐。
下课后,宋悦馨的行径自然遭到了批判,很多人觉得她是故意的。
张晓怡难得主动发声,她把手往张燕之肩上一搭,冲着宋悦馨和她的小伙伴从鞋子品牌到笔袋款式,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冷笑道:“她不能挪一挪凳子再坐下?非要直挺挺站直挺挺坐?”
不太喜欢她的孟含靓来帮腔:“马首是瞻咯!老师的小报告,领导的好帮手。”
康烁影比出手枪:“击毙她!”
“若对方反抗,我方将派出甘忘营!”
“好啦。”张燕之无奈地摇晃着挂在她身上的张晓怡,课桌上笔走龙蛇,刷刷刷给所有人批英语默写,“还来劲儿了。我只是被挤了一下,又不是被捅了一下。你们又不是第一次认识她,她执行能力就是这么强。”
孟含靓夸张地捧起她的脸:“主要的是你啊班长!我们绝对不对伤害你的坏人手下留情!”
张燕之乐了:“那我要是被绊一跤,你们是不是还要攻打地球?”
“我们会让甘忘营女士当先遣队。”
刘征兰从厕所吐完回来了,虚脱地拉开座位坐下。见到大家围在一起,装作合群地凑过来:“说什么呢?”
她一出现,桌上这种隐秘的同盟感顿时荡然无存。大家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说些什么
刘征兰不太喜欢说别人坏话,更别提是她发小的。
她既不像康烁影那样广交朋友,也不像张晓怡那样凌厉尖刻,更遑论柳令全的温文尔雅。她为人冷淡、行事自我,像是一种不露锋芒的骄傲。可她的成绩又能豁免她的所有出格,古怪的个性也成了她如数家珍的标签中不起眼的一枚。
大家甚至懒得嫉妒她,或者说是已经被打击得习惯了。和她生活在同一个城镇这么久,接受她的压倒性的天赋就像接受太阳的光热。儿时妒火中烧的日子早已过去,将她摘出整个评价体系成为了共识。
大家都在登山,她早已触摸云朵,连嫉恨都像是带她远走的风。
刘征兰也隐约察觉到了某种变化,把声音变得轻快了一些,试图缓和凝滞的气氛:“聊什么呢?”
众人如梦方醒,停滞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张燕之的眼睛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英语默写,就连刚才静止的一瞬,批改也没有停止,就好像为她而起的这些争端,只是一场蟋蟀和螳螂的对鸣。此时,她抬起头对着刘征兰微笑。
“没什么,我被挤了,她们来安慰我。”
她是个很不错的人,不然也不会包容恋爱脑这么久。这个时候,想必是不愿意伤害任何人。
刘征兰点点头,把目光投向康烁影。
她们不愿意对她直说,可能在讨论让她不满的事。比如恋爱,比如政治,比如她的成绩。她从来不因为这些对外人生气,只是偶尔,她会因为隐瞒而愤怒。
语言就是为了高效地沟通而发明的,难道人们为了和平的表象,宁愿隐瞒,也不愿意使用理智吗?
康烁影按灭手机,从桌洞下面抬起头,褐色的眼睛里闪着窗外太阳的金光。
刘征兰松了一口气——好吧,至少康烁影会偷偷告诉她的。
然后康烁影笑了,她把下巴托在双手中,朝宋悦馨的方向点了一下脚尖:“她们在说你朋友坏话呢!”
“只是这样?”
“昂!”
刘征兰淡淡地笑了:“哦,没事了。原谅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