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天空是深沉的蓝色,昨夜的狂风骤雨把天空洗得格外清澈。据说太阳出来前,是一天中温度最低的时候,张流影裹紧了羊毛混纺披风。
在推开一楼门禁之前,张流影做了一会心理建设。
那男人就靠在门口,他正坐在地上,头歪在墙上,头发不断的被风吹起,扫着他白皙的面孔,优越的鼻梁穿过头发而露出,微微泛红,围着他的纸箱子已然破败不堪。
像是遭受过一整夜的风雨。
“喂!死了没!”张流影走到他面前,踢了踢他。
人没反应。
“小乞丐,你不会噶了吧?”张流影又踢了他一下。
还是没反应。张流影有些慌了,赶紧蹲下去查看,手指伸到他的鼻下。
“喂,你别吓我啊,真没呼吸了?”张流影后退几步,“呃,我现在是不是要打电话给火葬场。”
说着她开始百度起最近火葬场的联系方式。
突然,那男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强劲而有力,张流影一个趔趄,差点倒在他的怀里。
“就知道你没死,装什么可怜呢!”张流影白了他一眼,“昨天业主群那出戏,是不是你导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你可怜可怜我。”他一下子站起来,一步步靠近她,嘴里说着祈求的话,却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压迫感很强,张流影却不回避,她索性再靠近一点,笑道:“好啊,可怜你,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有很多,你要耐心挖掘。”
距离近到能感觉到呼吸的温度,张流影丝毫没有退缩之势,她垫脚靠近那男人的耳根:“看出来了,年轻又好看的□□,我会好好享用的。”
就在嘴唇要触碰的前一秒,张流影及时转身,她勾住男人的背心,转身就走。男人一个踉跄,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去哪?”
“天真冷,带只金毛回去暖被窝。”
叮!电梯开门,里面有个主妇模样女人,她正拿着一袋厨余垃圾,一见他们两,朝男人会心一笑:“哄好了?”
一看就是凌晨业主群里的活跃吃瓜群众。
男人尴尬地咧了咧嘴,算是回应了,可那女人似乎还不尽兴,她拜托他们替她按着开门健:“等我一下哈,我去扔个垃圾马上就来。”
那女人几乎飞奔出去,她的确很快就回来了,她再三感谢那男人,还不停地传授夫妻和谐的重要秘籍。
张流影不乐意了,刚刚明明是她帮她按着开门键的。
“姐姐,你该谢的是我。”
“你们不是一对吗,谢谁不是一样,”主妇笑盈盈地,眼睛却不从男人脸上移开半分,“我说你也真是,这么好看的男人也不好好打扮一下,这穿的些什么啊,看着像...像...”
“乞丐。”张流影抿着嘴笑。
那男人皱着眉白了她一眼:“这是废土风,你懂什么!”
主妇见男人脸臭,立马缓和气氛:“看得出小伙子身材不错啊,这肌肉线条,绝对是刻意练过的吧。”她又转头朝张流影,低声道:“这么好的男人,应该很不错吧?”
张流影觉得好笑,同样低下声去回应:“是不是不错现在还不知道,等我试过了告诉你哈。”
主妇不知这女人竟然如此不忌讳,她惊讶之余也笑着:“所谓床头吵架床尾和,小伙子的力气要用对地方。”
话刚说完,“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男人乖乖地跟在张流影身后出了电梯,电梯关上,走廊里还回响着那主妇最后的祝福。
“小夫妻要好好的哈!”
然而张流影丝毫不觉得羞耻,进门后,她二话没说便趿拉着拖鞋上了二楼,倒向那柔软的床,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了。
只留下那男人站在客厅,对着横七竖八摆放的衣服发呆。
这女人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
同样不解的还有在外面草丛吹了一夜冷风的徐牧野。大半夜一个电话就让他送一件厚衣服到这个小区。那时他正在酒吧撩妹,百般不情愿离开,驾车半个多小时来这地方。到的时候,只见李陵正站在一栋楼的楼下避雨,仰着脖子看向对面那栋楼。徐牧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楼栋一片漆黑。
“哥,咋滴?”
“等人,”李陵艰难地扭动脖子,“厚衣服带来了没?”
“哥啊,这温度这么低,你就穿个背心在这站着。小心身体啊。”
李陵接过外套,往楼里走去,徐牧野要跟上去,被他制止,“你就呆这儿,看看那个34楼的,左边第五间,有没有开灯。”
徐牧野推脱不得,也不敢问原因,只得冒着颈椎病复发的风险仰着头那么看着。冷风呼呼吹,还下着大雨,他内心充满不解,这哥的确常常做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可凌晨堵人,还是第一次见。
难道是女人?可这哥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吗?还是一段爱情长跑。
徐牧野就这么一直仰着头,生怕错过了什么,惹李陵不快。直到五点,那间屋子的灯终于幽幽地亮了,徐牧野赶紧叫醒在大堂披着厚衣服睡觉的李陵:“哥,那间好像开灯了,您要不要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