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的打扮,倒是与往常不大一样!”心里这么想着,有些话便脱口问出。
谢明姝此刻的心思也不在经书上,只不过拿来装装样子而已,闻言回道:“有吗?儿媳不过是让红芍她们弄得精神些,毕竟出门在外,不比家中自在随意,哪怕是去抱佛寺上香,且又不是为什么不好的事,倒不必弄得愁云惨雾的。”
话一说完,车马就停了。
隐约间,谢明姝似乎听到有女子呜咽的声音从帘外传来,声音哀婉,却有一番动人之意。
只需片刻,听顾谨元开口喊出一个名字,“芊芊?”
楚氏的脸色随之一僵。
“顾二哥。”是白芊芊的声音。
谢明姝听出来了,随即苦涩一笑,果然还是在这儿,她正要出去,却又听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白姑娘,这位是?”
严如昭,他怎么在这儿?
她起身的动作一顿。
瞬间进退两难!
能在这儿遇见严如昭,于谢明姝来说也算是个…‘惊喜’。
路边的白衣少女小声啜泣的,好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此刻正偎依在顾谨元的怀中,弄得人措手不及的样子,严如昭一身半旧不新的青衫站在不远处,正是少年清秀的时候,嘴角含笑,乐见其闻。
谢明姝一眼看过去,差点掩不住心底的恨意。
她始终不明白,自己或是永安侯府到底有什么对不住此人的地方,以至于最后要落个断尾求生的结局。
上辈子自己也曾问过这个问题。可惜只得对方一声冷笑,并无答案,不过她隐约觉得,或许与严如昭早逝的母亲有关。
光天化日之下,东都郊外,镇国公世子与一名陌生少女这般姿态,打的又何止谢明姝一个人的脸。
过路的人见状三三两两的停下来,指指点点,跟看猴戏似的。
楚氏掀开车帘出来,便见这样一副场景,顿时怒上心头,“这是怎么回事?哪来的女子,还不快把人拉开,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红药和一个婆子连忙上去拉人。
顾谨元也早已反应过来,只是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见红药上前,顺势退开来,任由红药半搀扶半桎梏地扶人。
楚氏见状还要说什么,却听身后一声‘母亲’。
是谢明姝开口。
她这才反应过来,是了,儿媳妇还坐在马车里呢,这区区一个小丫头,原不该她亲自出手打发,这样倒是抬举了她,也容易招些闲话。
想罢,楚氏坐回原位。
红药拉着白芊芊,后者一身白衣缟素,容貌清婉,身姿娇弱,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哭泣模样,不止引人注目,更是惹人怜惜。
谢明姝从马车出来,居高而临下,目之所及,所见所想莫过于此。
对于白芊芊而言,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这位名满东都的永安侯府嫡女,谢明姝。上一次见时,还是在四年前自己寄居在镇国公府的时候,府内设宴邀请各府公子小姐,自己虽不曾列席,却也远远偷看过一眼,珠环翠绕,罗衣艳彩,容貌娇艳的贵女被众人团团围在中心,既恭维又和气,看的她艳羡不已。
谢明姝,这个人似乎永远不会像自己一样寄人篱下,孤身一人而受尽明里暗里的嘲讽与羞辱。
可是凭什么呢?
有这么好出身,为什么还要和自己抢顾二哥?镇国公府世子夫人的位置,是她从六年前就开始筹谋,一步一步靠近,付出诸多心思才堪堪够上一角,若不是遭人阻拦,又被舅母三年前来寻带走,这个位置就该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才对。
凭什么,凭什么!
任由心中的愤恨与不甘发泄到极致,可明面上,白芊芊仍是一脸惊讶又娇弱地看了过去,一副为气势所迫眼看就要体力不支晕倒的做派,好在红药给力,将人扶了个稳稳当当。
“这位是?”
谢明姝一开口,顾谨元便往马车走了两步并接话道:“明姝,这是府里一处远房亲戚家的姑娘,论理也能叫上一声‘表妹’,姓白,名芊芊。”
“原来是表妹呀,我原还奇怪这是谁家的姑娘,不曾见过,却在大庭广众之中拦人马车,这样拉拉扯扯的总归不好。”
她轻声浅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白芊芊抬头只瞧了一眼,又心虚地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