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提醒了春杏。

她眼珠轻轻转动，又偷偷看了低头做事的秋菊一眼，附和道：“是呀，可惜了。”说完安静下来，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不一会儿随意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

晚间，顾谨元在外头隔间看书。

谢明姝带着红芍，在内室铺床。

她与顾谨元一向是同床不共枕，在睡前两个枕头，两床被褥，分了个楚汉河界，泾渭分明，也是顾及顾谨元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睡一个被窝，万一惹出火就麻烦了，还是注意些为好，只是辛苦红芍，一早进来叫醒时，帮忙将一床被褥给藏起来，装出两人睡在一块儿的样子。

这么多年，都是红芍贴身配合着，才让两人之间的床笫之事得以顺利的骗过其他人，瞒得滴水不漏。

趁此机会，红芍偷偷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低声道：“姑娘，严公子的事，您打算什么时候跟世子爷说呢？”

在这种时候，她没有叫谢明姝‘少夫人’，只是叫了声‘姑娘’。

“说什么？”谢明姝放下卷起床尾，挂在一边，并道，“他早就知道了，还用我说。”

“那‘和离’的事？”红芍的声音愈发低了下去，生怕让人听见。

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落入谢明姝眼中，倒是惹她一笑，“此事暂且不提了，我跟他说过，过阵子再考虑，如今吏部的事多，他没这闲工夫，等疫病的事过去，府里又要张罗着选秀和别的事，一时半会闲不下来，就不用多添这阵风波了。”

不知为何，红芍闻言心里是松了口气的，连带着话音都欢快起来，“奴婢知道了，对了，昨儿说…”

话说一半，就听外头‘咣当’一声，像是杯盏落在地上打碎了的动静。

主仆俩对视一眼，忙掀帘出去，就见顾谨元站在窗前，冷着脸，脚边跪了个丫鬟和小厮清风，一旁还有几块青瓷的碎片。

“这是怎么了？”谢明姝走过去，轻声问道。

“没什么。”面对谢明姝，顾谨元脸色缓和下来，指着地上的丫鬟道，“你处理一下吧，我去换身衣裳。”

说罢瞥了一眼裤脚的水渍。

谢明姝也看到了，点了点头。

顾谨元便带着清风进了内室。

‘吱’地一下关门声传来，跪在地上的春杏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此刻又悔又怕。

她不知道少夫人会怎么处置自己，却明白惹了世子爷的厌弃，已经给了足够的借口，要赶自己离开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可还是有些不甘心。

“少夫人~”她楚楚可怜地叫了一声，想着府里都知道少夫人素来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或许能放过自己一次，下不为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