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狡辩道：“祖母接过盼柔表妹的事，还省了你一番力气，你该高兴才对，怎么还来气了？这么上赶着找事的笨人，难道不值得我笑一笑？”

“你才笨呢。”谢明姝白了人一眼，反击道，“我哪里在意这些，只是觉得可笑，我和那赵家表妹往日无愁，近日无怨的，又不会怠慢于她，老夫人实在不必这么防着吧，一切都安置好了，才让赵嬷嬷过来传话。”

“祖母乐意，就随她去吧。”顾谨元盯着面前的棋局，想了片刻，忽然道，“明姝。”

“嗯？”

“你有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

谢明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她没想到什么事。

“好吧。”顾谨元说罢，捻了一颗黑子，落下棋局。

醉仙居，坐落于南街一条深巷处，原是个小酒馆，只是上一任东家经营不善，又缺银子使，后来卖给傅氏，待谢明姝出嫁，又给了她作嫁妆，如今由她派人打理着。

地方不大，却胜在清净，往东不过几里，就是一条繁华街道，来往都是熟客，傅氏买下后，还划了几间厢房出来，又让人改良酒方，做一些入酒的吃食来卖，只是不让客人在店里多吃酒，怕喝醉了闹起来，至于贪醉的，可以买了酒离开，要喝多少喝多少，却不会拦的。

谢明姝带着红药从马车下来时，掌柜孙二娘第一眼就看到了，忙迎了出来，笑道：“哟，这不是稀客嘛？小东家许久不来了。”

“二娘，一号房有人吗？”

“有呢，严公子一早就来了，我还以为他等谁呢，不曾想是小东家你呀。”孙二娘挤眉弄眼起来，心里啧啧称奇。

这醉仙居是她五年前就接手管理的，那时东家一双儿女，还有一位严公子时常出来玩，三天两头就往这儿跑，尤其是后厨研制出什么好菜的时候，小东家最是高兴，吃着喝着醉了，还得少爷和严公子一起哄着才会上马车。

那时候嬉笑乐呵，她是过来人，看得出小东家和严公子之间有了情意，只可惜身份门第不配，三年前严公子失踪，小东家着急忙慌地找来时，她就知道没戏了，后来又听说永安侯府和镇国公府联姻，小东家嫁给了镇国公世子，都在传什么才郎女貌，鹣鲽情深，她虽嗤之以鼻，却也知道只能那样了。

不曾想三年一过，严公子又忽然回来了。

这峰回路转的，是个人就头晕。

不过孙二娘还是亲自带谢明姝上了楼。

而自从严如昭失踪，谢明姝就很少来这个地方，加之前世那几年，恍惚间也记不得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如今环顾一周，只觉得熟悉中，又带着几分陌生，就好像只在梦里来过一样。

几人走到二楼，靠东最近的一间房前，孙二娘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熟悉而温和的声音，“请进。”

真是严如昭！

谢明姝一时有些踟蹰不前，倒不是情怯如何，自己与严如昭的情意，在上辈子就已经耗尽了，只是恨意难解，她怕自己忍不住露馅。

毕竟这一次应约而来，她可不是想叙旧的。

“少夫人。”红药轻轻叫了一声。

孙二娘还以为是她不好意思，也不催促，就靠在门扇上，嘴角含笑。

片刻，谢明姝终究还是走了进去，红药跟在身后，孙二娘替她们关上了房门，下去做自己的事了。

这是重生后，谢明姝第二次见到严如昭，亦是第一次私下相见，连二哥都不知道。

“谢姑娘，好久不见。”严如昭还是像上次在抱佛寺那边，称呼了一声‘谢姑娘’，又请她落座。

谢明姝走过去，与他对面而坐，嘴角稍稍扯出一抹笑意，“是呀，三年未见，严大哥一切可好？”

见她笑得勉强，严如昭的神情看起来也是低落。

一晃三年，的确可以称得上一句‘物是人非’，眼前的少女盘了发髻，珠钗环绕，绫罗彩衣，只眉眼间的一股傲气，一如当初。

他看的有些失神。

谢明姝却皱了皱眉头，实在不喜欢对方这么看着自己，就好像是不得已的错过而惋惜一般，可何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