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又向红楼众人询问了一些细节,方得知红楼众人是在刘姥姥初进大观园时穿越过来的。她笑说:“这样说起来,你们那儿是中秋之后,我们这儿才立春不久,你们还得适应一下这里的节气。”
大家就着时节说笑了几句,朱丽突然一拍额头懊恼道:“哎呦!瞧我这脑子,还有件正事忘说了。”
要是一会儿当着阿姨们的面说这话只是徒惹尴尬,朱丽忙趁她们没来时说道:“新中国是没有奴隶的,这些阿姨签的是正儿八经的劳动合同,不同于你们那里的卖身契,要是她们干的不好了也只能解雇,发卖、打杀可都是犯法的!”
姊妹们闻言一笑,宝钗更是笑说:“朱姐姐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我们这样的人家要是苛待下人,不论外人怎么说,就是长辈晓得了也定不轻饶。”
探春也说:“朱姐姐请来帮忙的人,我们自会以礼相待,姐姐放心。”
“这……”朱丽语塞,她知道大观园众姊妹对丫鬟们都亲近宽和,没有暴戾之辈动辄打骂丫头出气的,但到底主仆有别跟人人平等还是有天壤之别。
不过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她也没办法一下子扭转众人的观念,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暂且包容,日后再慢慢纠正。
说话间,阿姨们也到了门外,朱丽不敢拿大,亲自走到门口客客气气地请她们进来。
别看这些阿姨到园子里干的是洒扫洗衣的活计,实际上能参与到这个保密级别最高的项目里来的,无一不是特殊部门多年的老员工了。
朱丽三只“菜鸟”要不是撞大运跟红楼众人最先接触,恐怕连给大观园看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七位阿姨都在四、五十岁上下,整齐划一地穿着黑色休闲装,打扮得利利索索,往那儿一站自有一股精气神,跟荣国府中倚老卖老的管事嬷嬷们完全不同。
朱丽给大观园众姊妹一人分配了一个阿姨,用完晚膳就让姊妹们领着阿姨各自回去整理。
探春道:“朱姐姐住的晓翠堂常年无人居住,未在姐姐上门前打点好已是我们待客不周,不如我们同去帮姐姐归置一二。”
这话探春敢说,朱丽还不敢应。红楼众人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尊贵人儿,是能指望宝玉帮忙擦窗户还是能指望黛玉帮忙搬行李?
朱丽恨不得把他们供起来,哪里敢劳动这些活祖宗,她手儿晃得像螺旋桨:“我干惯了活,自己简单收拾收拾就行了,真不用帮忙!”说着生怕探春挽留,脚下抹油飞似的溜了。
众人见她态度坚决,只好各自离去,黛玉跟宝玉一道走至沁芳亭才作别。
作别后,黛玉领了李阿姨往潇湘馆走去,她虽不是沉默寡言之人,却也不知该跟这位现代的阿姨说些什么好。
好在朱丽特意分来的李阿姨极为开朗健谈,一口一个姑娘,亲切地和黛玉谈天说地,又是夸潇湘馆这片竹林清净,又是夸潇湘馆的房子修得有韵味。
黛玉也渐渐卸下心防和李阿姨说上几句。
潇湘馆除了黛玉的居所外,倒是也有空房一二间。红楼后文中老太妃薨了贾母等人要入朝随祭,托了薛姨妈住进大观园内照管她们姊妹,住的便是潇湘馆。
黛玉走到空房前,客气道:“李阿姨,这处屋子虽还看得过去,只是缺了床帐被褥。家中库房的钥匙由琏二嫂嫂管着,我们也没法子去阁楼上拿取,只能劳烦您老从外头买了来。”
李阿姨笑说:”不必放在心上,多大的事呢?我们早就考虑到了,床单被套都是组织发的,倒比你们这儿的用着还习惯些。”说着从行李箱里拿出抹布开始打扫。
黛玉见她忙碌,自个儿站在这儿倒是碍手碍脚的,就回了自家屋子。她人前不见悲戚之态,待到独坐床边,泪珠儿不知不觉地就顺着双腮滚了下来。
黛玉自幼丧母到了荣国府养在贾母膝下,贾母待她万般疼爱,衣食起居一如宝玉,贾家三春都要退居一射之地。
贾府住了不过几年,林如海又病逝扬州,黛玉所依靠者不过贾母一人而已,如今连贾母都离她而去,如何不叫她心如刀绞?
宝玉进来时就瞧见她暗自垂泪,凑过去问道:“才分开了半刻钟,妹妹怎么又哭了?要有什么伤心事,只管同我说,总比你一人闷着难受来得的好些。”
“并无什么伤心事,只是不留神叫沙子迷了眼睛。”黛玉转过身,不愿叫他瞧见,“你不回怡红院去,怎么跟了来?”
宝玉素来知她心事,此刻也能猜出一二来。
他宽慰道:“妹妹听我一句,老太太是有福之人,你我既有这等机缘,说不准老太太日后也是要来的。若是老太太也来了,自然会替你我做主。妹妹要是伤心坏了身子,惹得老太太心疼岂不成了你我的不是了?”
黛玉把拭泪的手绢往他身上一扔,双颊跟抹了胭脂一样绯红一片,羞道:“你请外祖母给你做主,我倒不知道同我有什么干系?”
宝玉也不辩解,笑道:“妹妹现在不懂我的心意,日后便懂了。早些梳洗歇下罢,明日朱姐姐还要带我们去医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