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故意推了推门弄出些声响,宝玉抬起头,见到屋里众姊妹在灯下盈盈冲着他笑。
宝玉喃喃:“可是我学糊涂了?怎么姐姐妹妹们都在?难道是做梦?”
湘云笑着在他额头上一敲,宝玉痛呼一声。
湘云笑问:“呆子,你这下知道不是梦了?”
宝钗把装在保温桶的银耳汤盛出来,递给宝玉:“听说宝兄弟这些日子很下了一番苦功,我们特意来瞧瞧你。”
宝玉连忙谢过她们好意,小口喝起银耳汤来。
探春和黛玉两个走到桌前,拿起宝玉正做的功课一看,原来是历史题册,已经做了大半本。
探春感叹道:“若是早像这样用功,只怕十个状元都考回来了。”
宝玉羞赧不语,只一勺一勺吃银耳汤,转眼碗里就见了底。
黛玉看了题册封面,问他:“这本书原不在老师发的练习册内,你从何处得来的?”
宝玉道:“我去问老师要如何提高分数。老师说要学懂知识点,还要多刷题,我就请朱姐姐帮忙从外头买了些练习册回来。”
众姊妹纳罕不已,他真是转了性子,一心上进了?
桌上摞着厚厚一摞练习册,每个学科都有。众姊妹便翻开来看,黛玉拿的恰好是历史练习册,她瞧着不对劲,悄悄拉了拉宝钗的袖子,把上头的错误指给她看。
在古代,红楼众姊妹也是读过不少史书的,虽然现代的历史课本里什么北京猿人之类的知识对众姊妹来说颠覆了过去的认知,但历史这门功课仍然算在姊妹们的舒适区内,无一人觉得学习困难。
然而这本练习册上错误百出,不仅多个名词写错,连历史的朝代顺序都写反了,完全不是宝玉应该犯的低级错误,估计是神思不济导致做题时无法集中精力。
宝钗看他的神色,眼下泛起青黑,双目困倦无神,好几次跟惜春湘云说着话都险些倚着书桌睡过去。
宝钗欲言又止,读书上进是好事,但宝玉现在也太过了些,听阿姨说他挑灯夜战不是一日两日了,已经影响到了白天的学习和正常生活。
黛玉知道其中必有缘故,她诘问道:“我问你,你为何这些时日忽然对学习上了心?难道是赶着考状元去不成?”
宝玉不敢看她,低声道:“我如今觉得老爷从前说的话都是对的,我含玉而生,老爷对我严厉也是因为对我看重。若是我当日肯科举入第,恐怕贾府未必会败落……”
黛玉冷笑道:“哪里看来的歪理邪说?东府的太爷难道不是正经的两榜进士吗?后来又如何?还不是出家做了道士。你要科举入第,你要封侯拜相,皇上可不乐见!”
黛玉从前在深闺之中,接触不到外面的政事。
但自从她读过红楼原著后就知道,贾府在政治斗争中占错了队,被皇上不喜,就算宝玉有经天纬地之能,皇上也未必肯重用他。
宝玉眼中含泪,他既感叹人生何其幸运有黛玉这一知心人,又懊悔在书里无法护得黛玉周全。
宝玉消沉道:“我那日看到网上有人在聊我们的事,他们总说……总说我只顾沉溺在温柔乡,是个纨绔子弟酒肉之徒,摊上我这么个子孙,贾府算是完蛋了。”
黛玉神色更冷:“贾府早年间把能想的法子都想尽了,只是每一条路都被堵死,你再上进也不中用。贾府抄家时你那个年纪能中进士都是天纵奇才,就算你入了朝堂也是人微言轻,难道能左右皇帝的意思不成?”
宝钗跟着劝解道:“林妹妹说得不错,网上那些人的说法大多都是人云亦云,你何必在意呢?”
宝玉丧气:“他们说我倒罢了,我只恨他们编排林妹妹,我便想着日后考个市状元回来,有了名望好在网络上替姐姐妹妹们澄清污名。”
黛玉感念他一番好意,脸上冰雪消融总算是带着一点笑模样:“难为你想着。”
湘云道:“你是好心,可是舍近求远了,依我看林姐姐在学问上头远比你要好,她自己考个状元扬名立万比你容易!”
众姊妹又劝慰了宝玉一回,待到宝玉同意今后不再折腾自己的身子熬夜学习,众姊妹才离去。
但因着湘云一席话,宝玉有所启发,第二日就找上朱丽:“朱姐姐,我们日后能否对外界公开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