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骂他了?”路德维希猛地转过头来看他。
他握着她的那只手似乎顿了一下,随后缓缓松开。卢卡斯假装自然,用勺子舀了一勺舒芙蕾,递到她嘴边:“没有,我只是和他说了一些他早就该明白的事。”
柠檬味,还有他身上的烟草味道。路德维希靠在枕头上,乖顺地吞咽下那一口香甜的舒芙蕾。她漫不经心地继续问他:“所以他才没来。”
“不止他,”卢卡斯伸手为她把鬓角几缕碎发别到耳后,声音醇厚,带着一丝丝沙哑。她闻到了,是薄荷味,“马尔福和诺特也没来,他们你怎么不关心?”
路德维希几乎没怎么迟疑:“德拉科去找塞德里克了,西奥多估计在忙诺特家的事。这不是显而易见吗,他俩那个性格。”
卢卡斯点了点头,他把那盒舒芙蕾一勺一勺喂给她吃完了之后,又嘱咐了一两句让她妥善处理之后的流言之类的话。她一脸疲倦透顶,卢卡斯也没多待,为她施好一个保护咒后就离开了医疗翼。
每回进医疗翼,来来往往探望的就那么些人。人太多让她很烦躁,庞弗雷夫人也不会允许,所以也就固定那几个人来。路德维希把头埋进被子里,葱白指尖抓紧了枕头——
但是哈利呢?他为什么没来?
而且为什么,她在他心里的位置还不及罗恩·韦斯莱?那她这些年的工于心计苦心算计又算什么?她刻意为之的亲昵和信任又算什么?怎么反倒比不上她无心插柳的塞德里克?迪戈里?
英国多雨,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潮湿的土地上,是睡眠最好的白噪音。可惜今天是狂风骤雨,天黑得很早,宵禁都到了,哈利还是没出现,庞弗雷夫人倒是赶走了一些来看她的斯莱特林学生。
她有些烦躁,伸出一只手在茶几上摸着什么。倏尔想起卢卡斯带来的烟早就被他拿走了,她这次忘记施混淆咒,还是会抽烟以来第一次顺他的烟失败。
路德维希绝望地用被子蒙住了头。
“咚咚,咚咚。”
是谁在敲窗户的声音。路德维希警铃大作,不假思索从枕头底下抽出魔杖,她警觉得就像一只夜晚里的猫,立刻从床上弹起,然后举起魔杖回头看窗户 ————“Lumos!”
雨水落在玻璃窗上,流出一道又一道像小溪流一样的水痕,汇在男孩发白的骨节。在风雨飘摇里,哈利的黑发一绺一绺被打湿,只有那双绿眼睛亮晶晶的,像萤火虫。
等路德维希把窗户打开,他才发现他骑在扫帚上,浑身几乎都湿透了。她立刻对着他甩了一道防水咒,又叠加了一道保暖咒,她刚准备开口,就被他往怀里扔了一包什么东西,散发着滚烫的体温。
“好啦路德,现在已经过宵禁了,我长话短说——我今天一直在忙着照顾罗恩和赫敏都没来得及来看你就被伍德喊去去魁地奇训练了,”他咧开嘴冒着傻气笑了一下,腾出手随意把濡湿的刘海往后抓了一下,露出饱满的额头,以及闪电的疤,“这个是温暖瓶,你放在被子里就不会冷了,我不能耽误太多时间,被费尔奇巡夜发现了就糟了……”
他还在叽里咕噜说些什么,穿着睡衣的路德维希却听不进去了。风声和雨声都是那么嘈杂,他背后的雨大得可怕,他被吹得有些不稳,扶着窗棂才堪堪停在她窗前,此时他一只手撑着窗棂,一只手扶着扫帚,那张干净的脸离她不过十厘米,她能看得清他湿漉漉的睫毛和眼睛,还有一道银色的闪电,他的刘海被粗鲁地捋到后面去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更加锐利和英气逼人。怀里的温暖瓶滚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她眨了眨眼睛,承认自己有吻他的冲动。
他很会拿捏她的心境,让她提心吊胆一天后又把心放回原处,这种起落和夜晚一只黑猫的引诱把氛围推到了极点——哈利还在说着什么,而她看着他嘴唇上的雨水,却好奇那是什么味道。
“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哈利的喋喋不休终于停止,他对她含蓄地笑了一下,笑完才发现氛围有些不对劲。
雨水打在他的背上,站在屋内的少女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她的眼神绝不清白,带着一丝朦胧的渴求,情感就像雨水一样冲刷着他、濡湿了他。
他不由自主咽了一下口水,饶是再怎么没开窍,也懂她的沉默是无声的欲望,她的眼睛诉说着她的渴求。
如果她亲上来,我要闭眼吗?哈利出神地想。
但是不好吧!让女孩来主动。但是我去主动,会不会误解她的意思?
“哈利,”她抬起脸,“谢谢你这么晚还来找我。要进来坐一会吗?现在医疗翼里……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