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冒死用一具女尸替换了她,推下了悬崖,这可是冒着满门抄斩的死罪啊!全是为了她不受猥琐的衙差侵犯……
这些日子,每每想起来这些,林惜染都是眼泪往肚子里咽,心像是被人用钝刀子捅了又捅,一下,一下,又一下。
“母亲,明儿个我和您一块上山吧,我年轻,力气大,家里有些活儿我慢慢接过来。”林惜染忙转移了话题,“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也想上山去走走转转。”
闵氏连连点头,“这两天阴雨不断,山上肯定冒出来好多蘑菇了,咱明儿个拾多些,去镇上的大集卖,多少赚几个铜钱。”
“二郎这军饷寄来得不怎么及时,现在家里不用再给大郎治病买药了,花钱的大头儿没有了,就咱娘俩儿省吃俭用再赚点贴补,也勉强可以应付一阵。”闵氏眼皮微垂。
“这还都是次要的,我主要是不清楚二郎现在在哪个战场打仗呢,担心他有没有受伤?”闵氏心里有一丝丝的不确定。
第二天,林惜染一大早就起来了,和闵氏一起简单吃了早饭,便一人背着一个竹篓,赶着驴子,在莹莹晨露中,动身朝村西的上山之路走去。
赶着驴子上山,既可以让驴子吃饱了草,又能背点草料和山上捡拾的山货下山,这样省了很大的力气。
一路上山,赶着驴子吃着青草,二人上山沿途捡着干燥的枯枝。
“用枯树枝生火做饭,又耐烧又不起黑烟,厨房里还干净。”闵氏这都是经验之谈。
一个东西,“噌”地从身边的草丛中弹跳出去一丈开外,林惜染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惊喜地指给闵氏看,“母亲,快看,是兔子,小小的一只,灰色的一团,我想抓回家养着。”
闵氏又气又笑,“抓?怎么抓?你有它跑得快吗?就刚才那一跳,就顶咱跑好几步才能撵上。”
“不过,你要是想要的话,等二郎回来吧。”闵氏话题一转,“二郎还没参军前,经常来这山上砍柴打猎,逮个野兔子什么的,简直易如反掌。”
林惜染点了点头,跟上上山的脚步,闵氏爬山的腿脚比她利索多了。
雨后的山林,冒出来很多蘑菇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生山菌,闵氏都能辨识出来哪种可以吃,哪种连碰都不要碰。
林惜染都一一记下了,不一会儿就摘了满满一背篓。
再往山顶爬,林荫处的一棵大树下,一株植物引起了林惜染的注意,从面上看像一株草,只是这株草长得直格外挺拔,叶子细长且叶姿飘逸,比普通的草好看太多。
“母亲,您先等等,您来看看,这株植物叫什么?”林惜染蹲在小草旁,两眼放光,激动地指着它,抬头看向闵氏问。
闵氏飞快答道:“这叫草,野草。”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正好要给驴子再多割点草,我看这一片草长势挺好的,这片草长得多高,就从这割了吧。”闵氏一边说,一边伸手从背篓里拿出镰刀。
林惜染急忙劝阻住了闵氏的动作,她拿出小锄头,一点点地深挖这株草的根部泥土,如果没有判断错的话,这一株应该是文人墨客所推崇的“寒兰”。
她记得极好风雅的父亲,放在书房里紫檀木万字花架上的那一盆寒兰,品相和这株闵氏口中的“野草”,分明就是同一种植物。
之所以这种植物令她记忆犹新,是因为它太香了,是哪种特别香的香味。
还记得那是十月份,阿爹书房北面窗户边花架上放着一盆寒兰,有一次,她还没进书房门口,一掀门帘,就能闻到它的香味了。
十月正是寒兰开始陆续冒花苞开花的时候,真是特别特别香,三丈开外都能闻到它的香气,太神奇了。
林惜染不禁想象着,待到天气转凉,等到了十月再来上山的时候,那盛开的寒兰花儿会有好多种颜色,散发着特有的香气,会不会是空谷幽兰般的震撼。
随着小锄头的深挖,这株兰草的根部一点点的从泥土里露了出来,是预料中的又粗又长的白色根茎。
没错,这就是名贵的寒兰。
这时候林惜染再仔细瞧这株寒兰,就愈发觉得这不是一株普通的草了,虽然还没有到开花的季节,它此时还没有散发香气,但是它优雅挺拔的姿态,不愧成为文人墨客笔下和画中象征着高雅风仪的常客。
“母亲,咱们不摘蘑菇了,也不捡柴和割草了。”林惜染激动地拉着闵氏的衣袖,将她拽到身旁,指着那丛长势喜人的“草”。
“您听我说,咱们开始挖几株这种草回去,需得小心翼翼地挖,可能费些功夫,不过物有所值,详细的等我回去同您说。”说罢,林惜染满意地笑起来。
赚钱的机会就这么毫无准备的来了!
“说好我会赚钱养家的,穆大哥,你泉下有知快去投胎吧,别等我了。”林惜染如是想着,微笑地看着手中的那株寒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