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染从齐府出来,已经临近午时了,她先跑回客栈换回常服,然后又急火火地直奔县衙。
到了衙门,点上卯,衙门里已经空无一人,从县令到衙役,吃饭的吃饭,休息的休息。
徐师爷让她每日午时来点卯,无非就是想折腾她跑这一趟,浪费她的时间。
没有徐师爷允许,林惜染不能离开,只得在签押房门口等着徐师爷吃完午饭回来。
她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个时辰后,徐师爷才慢悠悠地打着饱嗝回来,从她身边走过,连正眼都没瞧她一眼。
做官做久了,眼睛就朝天长了,自是仗着官威高人一等,颐指气使,享受着别人都巴结着求他的虚荣心。
林惜染只得硬着头皮跟进去,小意地问徐师爷还有什么指示,她已经签到了,是否可以走了。
徐师爷不置可否,歪靠在扶手椅里,不错眼地看着她问话:“你现在住在哪儿啊?安不安全?要不要我给你找间住处?”
林惜染心顿时提起来,她低垂着头,没有言语,心里一团糟。
徐师爷倒没有生气,他起身,慢慢踱过去,绕着林惜染转了一圈,上上下下肆意打量着她,像是在垂涎一个到手的猎物。
徐师爷在林惜染侧后站定,弩着嘴凑近她的脸庞,呼出一团浓重的酒气,在她的耳边低低道:“你一个小寡妇装什么清纯?爷肯要你是给你脸了,别不识抬举。”
林惜染头垂得更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视线却被泪水蒙住了,一眨眼,大颗的泪珠就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
她发现在极度屈辱与委屈的情况下,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她就这么呆呆地站着,一动不能动,此时,她的思想已控制不了自己的躯体,身体像被下了咒语一般,僵硬无力,由此心中更加恼恨与委屈。
这时候,同知大人进来办公事,徐师爷也就没有进一步行动,挥挥手让林惜染走了。
逃离了衙门,林惜染拖着步子回去,浑浑噩噩的,脑袋里不知道想着什么,每次点卯像是渡劫,这次又侥幸渡劫成功了,下一次呢?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沮丧。
林惜染回到客栈,正欲上楼,被店家姐姐一把拉住。
店家姐姐把她拉到一角,附耳低低道:“今天上午,徐师爷身边的小厮来客栈,打听一个外地女子有没有来这住下,那小厮描述的女子的身高和长相与你很像。”
林惜染一脸的抑郁还没有散去,听店家姐姐这么一说,心里更是说不出的焦虑,她强打起精神来问,“然后呢?”
“我帮你隐瞒了,说没见过他说的那个人,那小厮也就离开了。”店家姐姐好心提醒,“我看此地也不易久留,你也留意着其他住处,寻到合适的就赶紧换客栈,狡兔三窟,不得不防。”
林惜染忙点头答应了,郑重谢过店家姐姐,她从包袱里拿出一幅绣样送给对方。
店家姐姐眼前一亮,立刻被精美的绣样所吸引,她嘴里说着不用这么客气,无比开心地收下了。
林惜染回到房间,立刻锁上了门,她在屋里安安静静轻手轻脚的,不出任何动静,开始规整随身携带的东西,做好紧急逃跑的准备。
之后的几天,林惜染按时一日三次去衙门点卯,每天一大早在早市卖衣服纸样和绣样,绣样卖完了就卖勾画好轮廓的绣案纹样,同样受到客人的欢迎。中间的时间就关着门躲在房间里画纸样,裁剪纸样和绣绣花。
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她就暂时没有换地方,只是点卯完回来的路上,她会更加小心,不直接回客栈,而是留意着是否有人跟踪她,弯弯绕绕地走远路,再折回来回到客栈。
这几次点卯,徐师爷频频动手动脚,试探她的底线,要不是恰好几次有来人,真就被那厮得逞了。
这次点卯的时候,徐师爷明确告诉她,要想无罪脱身,只给她一次机会,要求她三日后午时到兴来客栈二楼左数第三间房间见面。
这一次,真的是将她逼到悬崖边上了……
她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下午如约参加了齐府王太太举办的赏花宴。
王太太府上的针线房按照林惜染的衣服纸样和绣案,缝制刺绣好的成衣效果果然引人瞩目,王太太穿上后更是体现了身材上的优点,遮蔽了不足,提升了整体气质,见过的人没有不夸赞的。
王太太打发丫头去早市找到林惜染,邀请她来参加赏花宴,王太太想再多做几件衣服,让林惜染给设计一下衣服样式和绣纹花样,也会给林惜染介绍几位太太和姑娘。
林惜染欣然应往,她料想着徐师爷的太太马氏应该也会出席,于是带上了特意为马氏提前画好的两套衣服纸样和绣纹绣案。
她上次见过马太太,一打眼看过去也就算出了她的衣服尺寸,按照她的尺寸画了衣服纸样,也算是量体裁衣了,马太太收到后应该很开心。
赏花宴上,王太太热情地将林惜染介绍给诸位太太和姑娘,说自己身上这套衫裙就是她设计的。
林惜染在宴会上很受欢迎,好几位太太约她去府上设计衣服款式和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