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的最后一句话反而让她燃起了一些幼稚的胜负欲:什么叫等太久有事提前离开也没事,说得好像她很没有耐心似的。
她撅起嘴,昂首挺胸地走走进了大楼入口,像下定了决心的战士一样,跟自己因为难过而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较起了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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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在远离东京都市的某座大部分人都不知其存在的院校的某间会议室,密闭的窗户和紧闭的窗帘不解风情地隔绝掉了柔煦的春日阳光,也遮挡住了窗外的蓝天白云和一切事物,室内也并未开灯,整个房间阴暗得几乎难以看见东西,像是夜晚悄然来临之前的沉重压抑。
银白头发的男人玩世不恭地坐在窗边后排的位置,将一双长腿搭在窗台上,本就黑暗的环境下却依旧带着黑色眼罩,室内唯一的光源——男人的手机亮光,打在他的脸上,将他皱起的眉头,因为不耐烦而向下咧着的嘴角都照得异常清晰。
五条悟看着消息发送成功后终于不情不愿地咂了咂嘴,放下手机扫视了一圈并不大的昏暗的室内。
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一排人,带着斗篷,布料垂到脸旁,看不清他们的样貌,可是却能清晰感受到和大大咧咧几乎仰躺在桌上的男人截然不同的正襟危坐和俨乎其然。
“五条悟。“其中一个斗篷男开口说话了。
“关于虎杖悠仁吞食掉特级咒物宿傩手指一案,通过调查我们了解并确认身为普通人的虎杖悠仁在误食手指之后出现了意识和行为都被宿傩取代的情况,基于宿傩的历史案例和所收集资料显示,虎杖悠仁现今体内存在宿傩部分□□和咒力的现状,导致其具有高度的不确定性和危险性,对社会潜在的危害,高层多票通过立即对其执行死刑的决定。“
这个声音呆板得让他想打瞌睡,他也身体力行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还暂时没睡着。
对面显然对他异常冒昧的哈欠有些不满,可还是继续用威严的语气说了下去。
“但是在你的强烈反对和要求下,最终取消了死刑,将虎杖悠仁收入咒术高专接受学习。”说话的人顿了顿,“但是,在多方面进一步的高层协商之后,我们决定,将虎杖悠仁的监护权归到协会代理看管和培养,而非高专名下。
“直白来说,你的名下。“
看到五条悟几秒的面无表情的充耳不闻,男人终于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更为一针见血的结论,他终于讥笑着给出了一些反应。
“哇哦!这听上去可真是太棒啦!“他嘴巴张成一个o字形,夸张地提高了音调拍起了手,“然后过几个月就听到他因为某次任务意外暴毙的消息,对吗。”
他嬉皮笑脸的一句话,却让对面的一排人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坐立不安。
“五条悟,我知道你与高层的观念向来不合,但是在重要的事情上,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保留基本的信任。”
“信任?”白发男人像是听到鱼参加马拉松一般,匪夷所思地重复了最后一个字眼,“信任咒术高层那一堆行将就木只想自保的烂橘子?遇到以前没见过的事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只会又吵又闹,立刻就要赶尽杀绝的烂橘子?”
“我还不如相信一会儿出去会遇见一只会说话的狗。”男人嗤之以鼻。
他毫不客气的措辞显然让斗篷人们极为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咒术界谁不知道五条悟拥有压倒性的实力和与之而来的明面上的绝对话语权,那股此时浑身上下不加掩饰透出的寒意和压迫感让他们一时之间想不出能说什么。
“还有啊,几位大张旗鼓地跑过来堵我,没有任何提前的通知,还是趁着夜蛾不在高专的情况下,是因为有什么别的考量吗?该不会觉得这种毫无征兆,抓住我落单的情况下搞突袭就会成功吧?”
他从窗台放下叠起来的双脚,取而代之翘起了二郎腿,对着并未带手表的手腕假装敲了敲,“我可是很忙的诶。”
或许是气势和言语上都被单方面压制得太过悬殊,对面荒谬地揪住了五条悟最后这一句毫无关联,不痛不痒的话,进行了当下甚至显得很可笑的严肃反击。
“我们已经提前通过协会了解到你今天最后的任务在中午就结束了。”
他忍俊不禁。
“我请问各位大人,我难道不能有点作为咒术师之外的个人事情吗?”
一句话问得对面哑口无言。
斗篷人们理所当然的条件反应,让他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看着他们,又好像没有,被眼罩遮起来的眼睛反倒像是在看某个不为人知的远方,陷入了短暂的某种沉思。
然后他苦笑了一下,摆了摆手。
“算了,反正五条悟,注定是要作为咒术师存在的。”
他站起了身伸了个懒腰,然后猛地刷拉一下拉开了紧闭的窗帘。
耀眼的阳光瞬间争先恐后涌入了整个房间,对面的斗篷人措手不及,纷纷抬起手来遮挡着刺眼的光线。
而窗边的男人万分惬意地倚靠在窗玻璃上,沐浴在那明亮无比的阳光中,嘴角带笑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天穹一碧如洗,围绕高专的大山上,那些被春意催促着抽枝发叶的树木将大片山体染成了嫩嫩的绿色,远处的城市一派欣欣向荣的样子。
风吹着他的脸,吹过山林,带起最顶层的树叶微微晃荡,从高处俯瞰像是翻涌的绿色海浪,映出了风的形状和轨迹,一路欢歌,悄无声息地逶迤到几乎远在地平线处的遥远的东京铁塔。
不知这山岚能否吹到那个此时正在东京铁塔等待的,如本人名字一样,自由自在的女孩子。
山间刮起一阵风。
那阵风曾天真却真诚地动摇他人生根基,用柔和的表情描述当一个为生活奔波努力的普通人的幸福,激起他心里哑寂许久的死水几缕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