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带着眼罩也能感觉到那股怀疑，五条悟盯着山间岚捧着一个超大的纸质桶，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水果，混杂着晶莹剔透的西米和椰果。她用叉子叉起一大块哈密瓜送进嘴里满足地嚼着。

“五条先生不如闭上那开口就超气人的嘴试试呢。能省不少钱哦。”

“那不要。我钱多的是，我想看看你还能蹦多高。”

“……五条先生的无下限是一直开着的吗。”

“是哦。……哇，一副很失望的样子诶。”

她抬眼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午休还有15分钟就结束了，我差不多该上楼啦。”

“诶？好吧。山间小姐要回去当‘忙忙碌碌的凡人‘喽。”

“……说真的，五条先生，那么好的记忆力可以用在一些更有意义的事上哦。”

“山间小姐的忙忙碌碌就很有意义啊！你很喜欢自己的工作嘛，还为此拒绝了我的请求呢！”

“？所以是在记仇啊！”她瞪大了眼睛。

“哈哈哈，才没有，只是觉得，那天听山间小姐拒绝我的理由，包括刚刚偷~~听的你和老板的对话，让我觉得平凡人的忙碌也有厉害的一面。”

他又故意加重了“偷听”两字，嬉皮笑脸地看着正加快速度消灭水果的女孩子忙不佚地噎住，发不出反驳的声音而略显滑稽地睁大眼睛怒目而视，然后又因为嘴里还忙着咀嚼咽下水果，而发出的异常含混的话。

“腻害寨哪儿呢？”

“统一性吧。”

五条悟收敛起了一些笑意，伸出食指摩挲着下巴，思索着检索合适的字句。

“具体来说就是，这一栋楼里面那么多的人，作为一个整体，指定了一个目标就真的可以各司其职，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任务，朝同一个目的前进。这一点不觉得很棒吗。”

“也不全是吧。大部分人也只是在为自己每个月的工资打工而已，或者也是为了自己的职业规划和理想，并且为了一己之利在公司勾心斗角，拉帮结派的现象也很多嘛。”山间岚反驳道。

“可是最后的结果也还是推动了那个整体的目标嘛，公司的盈利额之类的。”五条悟一副绞尽脑汁只想到这一个词的样子。

“可是咒术界就不一样了诶。盈利只能算一个微不足道的目的，还有更多比这个重要得多的目标，而人们对于这些更加复杂和严肃的目标看法和做法都各不相同，很难达成共识，我也难以想象把所有人全都集中在这样一栋楼里，实现哪怕1%的意念合一。”

五条悟顿了顿，抬头又端详起了这座耸立如利剑一般直入天穹的建筑，玻璃反射的阳光在他银色的发尖舞动，在深刻的五官上投下一层薄薄的柔和的阴影。

“所以我宁愿高楼里只有我一人。”

“或者，我就是高楼本身。”

“再或者！五条先生可以当个超级会PUA的老板，精神控制你的员工们！”

山间岚看着男人稍显凝重的神色，加之这一听就好劳累疲惫的发言，不免想说点什么打趣缓和一下，而她也确实看见自己的这个小玩笑带来的效果。

五条悟愣了愣，但随即立马笑呵呵地像个小孩子一样拍着手叫嚷着“听上去也不错耶！”

然后她趁热打铁一般，脑袋在此刻突然滴溜溜转不停，好笑有趣的点子像焖爆米花似的劈里啪啦往外蹦跶。

“然后我可以当一个外卖员，给五条先生的大楼里送各种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

她在春日的暖阳下摇头晃脑，吹过来一阵风，少女盘在脑后的头发有一些松散的碎发掉落，在风里起伏晃动，手里抱着的一沓文件也发出纸张互相摩擦的沙沙声。

“如果五条先生说一些气人的话让我把食物打翻在衣服上，就得再额外送我一份！”

“哇，好狡猾哦山间小姐，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耍诈！”

“我看上去像那么奸诈的人吗！”

“不刚刚才吃了一个蛋糕一盆水果捞吗。”

“所以说！那是因为五条先生说了气人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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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打开车门坐上伊地知的车时，已经离约定的时间过了一小时。

他大大咧咧地跨上车在后排上七歪八扭地倒着，然后向前排驾驶座的伊地知矫揉地埋怨着。

“唉呀伊地知，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商场按摩椅睡过了！”

“五条先生。”伊地知没有回头，伸手指着对面。

“我在这里停了一个小时了。”

后排探出一个毛绒绒的白脑袋，好奇地顺着伊地知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对面是那张五条悟和山间岚刚刚坐着的椅子。

“……”

“……”

沉默在车内蔓延了几秒。

“哎呀不得了了！”

然后五条悟大叫大嚷起来。

“我出现梦游症了！怎么办啊！伊地知！好可怕！”

“……那要先去医院吗。”

“哎抱歉啦，为了补偿，一会儿的咒灵我一定花10秒钟就祓除怎么样啊！听上去不错吧！伊地知！”

伊地知叹了口气，对他后排吊儿郎当的老板没辙的样子。

“我知道了，五条先生，总而言之，请先系好安全带。”

无敌的咒术师也会乖乖遵守交通规则，将安全带咔哒一声锁进了卡扣，然后在汽车的发动声中撑着下巴，无所事事地看着窗外往后退去的街道，高楼和行人。

“伊地知先生想不想被我精神控制？”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请拜托绝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