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掐断电话,对方又跟她确认细节。问她是不是作品投送人是林以棠,作者是安奈。
安奈听到这个就明白了:“是,请问是什么展?”
“本省文旅局主办的非遗系列艺术展。”
“好,我会准时参加的。”
林以棠说多参加比赛,尤其是省级以上的比赛如果能获奖,对她这样的艺术生会有很大的加成,考大学的时给出的综合评价分会拔高不少。
上次在工作室做的那把【星梧】最终定稿后,她又润色了一下做了一把成品出来,送给了林以棠。
她跟他说了这把壶名字的由来【梧桐之夜,星光洋洒,闪亮耀眼,一如你向我走来】。
没想到他把她的这把壶送去巡展了,还得了奖。
但是她还是决定要去,人情是他给的,但作品确实是她实打实做出来,她凭实力拿的奖没什么好觉得不舒服的。
第二天,她到达会场落座,手边是主办方印发的宣传页,其中一页是介绍她的。
匠心新锐奖,上面对她进行了详细介绍,插页是作品照片,照片上面是【星梧】作品介绍,以及作品寓意。
作者简介挂着的是一张她的生活照。
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一张。
照片里她踩着满地梧桐,笑地无忧无虑欢快地奔向镜头,明亮鲜活。
她站在领奖台上,端着奖杯和证书接受赞誉,觉得那天她对着他的背影道谢遥远得像上辈子发生的事。
与此同时的南城,林以棠在一个人迹罕至的街角尾巷堵住了韩沐。
出发来找韩沐前,他从自己的工具箱里摸了一把钢制精工鳑鲏刀。
他承认他已经疯了。
这把刀从他制陶开始就陪着他,是他自己锻造的,非常趁手,虽然平时只是用来切紫砂泥但想切断一个人的喉咙也不难。
他在学校大门入口一进去的广场上耳鸣,晕眩,血液直冲脑门,因为面朝他的大屏幕上轮播着他暗夜潜入安奈房间的那些旖旎画面。
画面里她躺着,衣衫不整沉睡在侧。他跪着,偏执疯狂欲念横生。
成群的学生老师往屏幕前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讨论。
女的讨论跪着这个好绝一男的,宽肩窄腰,西装革履,关键服务意识还超好,还tm是跪式服务,张力拉满,代入一下谁能不疯。
男的讨论,林以棠不想听男的讨论的内容!他怕他听了会控制不住冲上去打人。
偏偏他现在不能动手,否则这件事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幸好校方立刻把这些视频撤了下来,不然他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不用想也知道这件事情是谁的手笔,听奈奈说韩沐给她修过以前那个手机,还是她同个大学的师兄,再想想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和他脱不开关系。
他早就说过,他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可安奈是他的底线,谁敢动他就弄死谁。
他给祁斯野打电话:“帮我查个人。”
“韩沐,江州大学研究生。”
“好,我等你消息。”
祁斯野说他已经在查了,单萌那小丫头当天就把事情都跟他说了,他觉得事情蹊跷,又觉得不能让自己兄弟就这样吃这个哑巴亏,自作主张就查了。
进度很快,没一会祁斯野就把电话回了过来:“他是老林再娶那个女人的私生子!”
他倒抽了一口气,不是不相信他是杜钰萍偷偷养在外面的儿子这件事,而是意识到韩沐既是安康好朋友,又是杜钰萍私生子。
他也许就是当年那件事最关键的纽带和核心。
“他现在的位置在哪?这倒不难查,不过你想干嘛?可别干糊涂事啊!”
“不会,就是想问件事。”
“好,你等着,马上帮你查!”
然后就有了开始那一幕,他黑衣黑帽黑口罩,满身凌厉气息,像个冷酷嗜血的杀手。
大概因为他满身满脸写着生人勿进,本来就人烟稀少的巷子现在连只鸟都不见。
他把韩沐堵在巷子里,慢慢逼近他,照着他腹部抬腿就是一脚。
这一脚力度不轻,韩沐被踹翻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肚子,嘴角有鲜血挂落。
看着伤得不轻,但他却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他走到韩沐面前,一言不发又狠劲踢了两脚。
破碎不堪的闷哼声昭示着他的主人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不过很快闷哼就转化成渗人又刺耳的笑,由小及大,是他得偿所愿的快意。
多少有点不知死活了。
韩沐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地,想爬起来没能成功,咳嗽了两声,把嘴里的血沫子都吐了出来:“呵,看到那些视频了?”
他由站着改为蹲下,揪住他头发迫使他抬头,握在手里的细长尖刀抵住韩沐喉咙:“你应该庆幸,那些该死的马赛克救了你一命。”
今天学校屏幕上放的那些视频是经过处理的,并不是原视频,韩沐把他和安奈的脸都打了马赛克。
“是吗?也许下次我该试试把这些视频投到拙园的电子屏幕上,那场面一定非常有……趣。”他咧嘴笑,露出满是满是血沫的白牙。
没等他囫囵说完这句话,林以棠猛地移动尖刀,把韩沐那只撑在地上的手的掌心插了个对穿。
在南城,在江大,认识他和安奈的不多,遮住脸光靠身形大家猜不出来是谁。可在拙园,他们一个是掌管拙园多年的理事长,一个是刚获得大奖炙手可热的新人,即使给脸打了马赛克也无济于事,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视频里的就是多年来一直自诩兄妹住在一起的两个人。
宜市就这么大点地方,到时候会闹成什么样,会有多少风言风语不言而喻。
他不怕,可她……
巷子里哀嚎声骤起划破安静的空气。他罔若未闻,用力扭动着刀柄。
他想,他和奈奈在一起久了他都快忘记自己本就是个阴暗暴力的人,他所有的柔软和脆弱都只对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