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殿下醋了?”明月皎脱口而出,但又觉得这话不合适,于是又加一句:“殿下同六殿下不合?”
沈诀心声如雷,还好明月皎并未察觉。
“就是不合,大人可要同六弟交好?”
她哑然失笑,想着原本沈诀的年龄是比沈聿要小些,“听说这位六殿下很有钱。”
沈诀登时便直起了身子:“大人难道很缺钱?”
“殿下这话说的,”明月皎弯了弯眼,“天下谁人会嫌钱多?”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沈诀言之凿凿,“大人知道六弟有钱,却不知六弟的钱有许多都来路不明。”
看沈诀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月皎没有接话,沈诀看她不接话,有些急了:“大人若需要钱,本王有的是,不比六弟少。”
明月皎看沈诀这般认真,想必他这话不假,但她佯装不信:“真的?”
“那是自然,大人若不信,等见过陛下后可来本王府上,一看便知。”
“那是殿下的钱,殿下为何愿意给咱家。”她目光中总是探究比动容更多。
“大人救过本王的命,况且先前本王同大人多有误会,而今解开,本王说过,想要看着大人得偿所愿。”
“可咱家想要的,可是你父皇的位子。”明月皎的手抚上沈诀的脖间,见他喉头微动,她轻嗤一声,“殿下倒是孝顺。”
“不是……”
当今天子并非沈诀的生父。
可马车已行至皇城,她自然也听不见那些话了。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东厂督主明月皎以身涉险,救驾有功,赐黄金万两,蜀锦百匹,南珠十斛……孟指挥使接应及时,赏……”
“钦此。”边厌将圣旨念完,连忙将明月皎扶起来,看见明月皎一身伤痕:“大人还请多保重身体。”
“无妨。”明月皎说:“回去复命吧。”
明月皎寒暄过后便回了督主府,来不及沐浴更衣,她走到书案前,便开始写对于相府的状告。
在秋猎期间她得到了姚二姑娘的回复,未曾想到她竟然真的愿意指认步丞相,明月皎放下毛笔,命人将姚姑娘带过来。
在等姚姑娘的间隙,她微微有些走神。
沈诀当时将姚姑娘的事推与她,是知晓她要搬倒步丞相吗?
“明大人。”姚姑娘被人带了来,明月皎看了她一眼,状态还算不错,她指了指面前的位子,示意她坐下。
她将姚二姑娘写给姐姐的信和自己写的状告推到姚姑娘面前:“看看吧。”
姚姑娘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妹妹遭遇了什么,可当她拿起妹妹写给她的那封信时,光开头的“见字如晤”,便让她止不住的双手颤抖。
信纸微微泛黄,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妹妹的痛苦与绝望。姚姑娘的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她无法忽视纸张上眼泪晕开的痕迹。
泪水渐渐模糊了姚姑娘的眼眶。信中的每一句陈述都像一把刀,刺痛着她的心。
姚姑娘咬着嘴唇,试图抑制住哭声,可悲伤却如汹涌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
她听到耳边传来:“想哭就哭吧。”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她哭了许久,但也坚持着把信看完,就像姚二姑娘哭了许久,也终是坚持着把信写完一样。
“大人需要民女做什么?”她哽咽着抬头,却在明月皎的眼眸深处窥见一抹哀伤时微微一怔。
像她这样的人也会因着这琐事而悲伤吗?
可那抹哀伤转瞬即逝,似乎从未有过一般,明月皎微微敲了下桌面上的状告。
“咱家不便出面,姚姑娘,不知你可否愿意为姚二姑娘击鼓鸣冤?”明月皎目光恳切的看向面前的姚姑娘。
“民女自是愿意,可大人,毕竟是相府……”姚姑娘被关在地牢里许久,秋猎刺杀一事还未传至京城,姚姑娘不信凭此便可让相府认罪。
“一切有咱家在,姑娘无需太过担忧。”
姚姑娘咬了咬唇,双眼泛红却坚定的说:“好。”
明月皎拿信的动作微微一顿,似乎也没想到她答应的如此爽快,长睫在烛光下闪了闪,明月皎看向姚姑娘的眼神中带了名为尊重和肯定的情绪。
“姚姑娘,你很勇敢,”她由衷的说,“姚二姑娘也是。”
不知为何,姚姑娘透过婆娑的泪眼,总觉得明月皎身上除了疲倦和戾气之外还带了些许悲悯。
这极矛盾的气质揉杂在一起,塑造了这般的明月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