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第一件事不是兴风作浪,凝芜里里外外检查完身体,不放心,又去找了面镜子,丧心病狂地贴紧铜镜细细打量,连头发丝都不放过。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
随手把镜子丢到一边,拂了拂衣袖并不存在的灰尘。
未及打量屋子,门口有个声音响起:“主人,那断袖……呃,那位方公子在门外等了五日,回去就病倒了。”
方公子?哪位?不认识。
他选择自动忽略。环顾四周,古色古香的陈设,织锦素色缎帐,雕花镂空窗,房间中央桌上还点着香炉,鎏金铜盖中漫出袅袅烟雾。靠墙挂着一张七弦古琴,说不出的古雅清幽。窗外疏影横斜,翠竹茂密,阵阵花香随风飘入。
环境宜人,宿主也不是歪瓜裂枣。
凝芜一共重生了两次。第一次夺舍的皮囊是富贵人家的低级小厮,倒恭桶时不小心摔倒,给凝芜可趁之机。然而他才睁眼,就被恶臭送走了。原因,他有洁癖,很要命的洁癖。
第二次是一名杀猪屠户,也是睁眼不到半炷香,凝芜盯着蒲扇般粗糙油腻的双手,两眼一翻,吐了口血,就此人事不省。
对比前两次悲惨的重生经历,简直不要太好,怎不让人心旷神怡。很好很好,总算正常了,终于扬眉吐气,心情大好。
又听门外少年不咸不淡道:“今早方家有小厮传报,说他家公子于子时三刻断了气。”
凝芜没理。
那啥方公子死不死关他屁事?话说究竟是谁?
“主人?”
吱呀一声,凝芜打开门,白光笼罩下,站着个红衣少年,十五六岁左右,眉清目秀,只是没什么表情。他穿的衣服做工精细,材质特殊,胸前用金线勾勒出一片枫叶。凝芜不着痕迹扫过,心底犹如寒潭惊风,波涛暗涌。但他没表现出来。
凝芜也不废话,直接道:“准备香汤,本公子要沐浴更衣。”
“……”
君凤鸣嘴角毫不掩饰地抽了下,早上起来不是才沐完?想到主人做事向来颠三倒四,没有规律,也就习以为常了。坚持把话说完,便道:“那方家很是不讲理,自家死了人,却把过错算在公子头上,说什么是公子威胁那方公子,罚他站在门口不许动,几天风吹雨打,烈日暴晒,感染风寒,现下正带了乌泱泱一群人在大厅讨要公道呢。”
凝芜眯着眼,视线掠过他:“要本公子说第二遍?”
看人的眼神很是欠揍。不过君凤鸣都麻木了,垂首道:“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等凝芜沐完浴,已是数个时辰的事,虚府大厅早就乱得不可开交。凝芜一无所知,暗戳戳盘算接下来做什么。
宿主姓虚,名浮名,本名不叫这个,原身嫌俗气,就大逆不道自己改了。这虚家在今临城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又仅有一子,自是百般疼千般宠,各种死随便他作,只要他乐意,就算把天捅个窟窿,他父母也会深感欣慰,在心里夸赞,吾儿真厉害。有这样的父母,儿子没长歪长残已是普天同庆。浮名自小就养成独树一帜的奇葩性格,成日就不学无术,还相当自诩清高,目无下尘,所以在同侪中无甚朋友,真正做到了曲高和寡,注孤生。但他有一兴趣,便是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