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挥手驱退几只怪物,立即飞身到屋顶。
顾府内那些没有眼睛像人又不像人的怪物还在源源不断涌出,仿佛黑暗地带有个巨大洞穴,专门盛产这类东西。裳樱落也不在意是否有人脱困,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慢慢扫视周围几人。
六无君道:“阁下上演这一出,总要有个名目吧。”
裳樱落仿佛听到了极其好笑的话,说道:“杀人放火还要理由?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家伙就是迂腐刻板,冥顽不灵。”
明明是他害人在先,居然倒打一耙,说别人冥顽不灵。
宗神秀看样子忍耐已经到达极限。六无君也不想与此等丧尽天良的妖孽多言,见高阳君一副目恣欲裂快要爆发的样子,他挥手道:“神秀,为师等人帮你掠阵,既是私人恩怨,就好好解决。解决不了,有为师。”
说完,又对高阳君道:“远游兄,交给年轻人吧。”
高阳君显然清楚宗神秀实力,犹豫片刻,有些不甘心,将佩刀重重插.在屋顶房梁上,瞄见宗神秀身边的人影,一股怒气又冲上脑子,喝道:“你干什么?找死?还不走开!”
原是好意,不想凝芜受波及。凝芜却听不得他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冷笑道:“是啊,我找死,不过要死也……”
没等他说完,眼前人影一晃,宗神秀出手了。
凝芜就顾不得不相干的人,全神贯注紧盯着前方之人。
裳樱落见状,微微一笑,双手缓缓合十,嘴唇翕动。
万籁俱寂之中,远处忽然传来“啊”的几声悲号,声音中充满痛苦和恐惧之意,静夜听来,不由得令人毛骨悚然。那惨叫声就仿佛野地燃烧的火焰,势不可挡,疯狂蔓延。很快,众人前后左右,各个方位的不同民居,都发出凄惨无比的叫声。
显然城内之人遭了毒手,三君互相对视,六无君终于召出佩剑忍东,在顾府上方布置结界后,三人分向三个方位去救人。君凤鸣看了看凝芜,进退为难。
裳樱落淡淡道:“鬼王借给贫僧的十万饿鬼,颠覆鄀城,想必绰绰有余。”
想到那些怪物没有眼睛,凝芜心念电转,可能,也许,这厮并不是针对九歌门,而是鄀城,再进一步推测,鄀城曾经是凝芜付出最多心血拼命守护,最终唯一保存完整的一座城池。裳樱落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九歌门,灭门只是顺带,毕竟这厮看谁都不顺眼,尤其自视清高的修士,在他眼里就是一坨屎,臭不可闻。
他想颠覆鄀城,无非就是想摧毁凝芜的心血。说到底,是想复仇!
因为,凝芜断他一臂。可眼前,那人双手俱全没有残缺。普通修士都能想到无数种方法重塑血肉。裳樱落又非普通修士可比,仅仅断臂而已,想要随时都有。此人睚眦必报,行事狂妄颠倒,比疯狗尚且不如。之所以压了这么多年才来报复,若不是因事耽搁,就只有一个原因,当初落日乡一战,凝芜把他打残了,元气大伤,导致修养这么多年才重出江湖。
“渡星吾徒,这些年你可没偷懒,修为长进不少。为师见你如此积极进取,很是欣慰。”
宗神秀不语。面无表情,雄浑的掌力与凶猛剑招一点都不含糊,一如他冰冷的神色,那把离人剑是六无君亲自所传,威力惊人,再加上宗神秀强悍的修为,灵力灌满,剑身寒光暴涨,一剑刺出,往往带着千千万万冰冷彻骨的剑气,教人防不胜防,避无可避。
裳樱落雪白的斗篷被剑气戳破许多洞,不见鲜血,应该没伤到皮肉,也不见他左支右绌,猫抓老鼠一般,边闪边道:“你很好,兄长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他不再自称裳年华。听到他提及“兄长”二字,宗神秀冰冷的容颜总算碎裂出现一抹愤怒的裂痕。
裳樱落装作没看见:“跟修真界的杂鱼比起来,你已经很不错了。但在我这里,差点意思。”
掌锋切近,他微一转头,斗篷滑落,面上的白布也被掀开,露出一张俊秀的面孔。裳樱落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不悦。
此时,凝芜折扇合拢。
裳樱落右手猛地伸出,不顾受伤,一把抓住宗神秀直逼中宫的凌厉一剑。
正待以多欺少准备出手的凝芜赫然见到他伸出的那只右手,顿时怔住了。
那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极是好看。只不过手心手背都爬满了金色梵文,密密麻麻,自袖口延伸,想是整条手臂都有。与裳年华煮茶论交那段时期,凝芜耳濡目染,受其影响,大致了解一些佛门术法。裳樱落右手上的咒文,似是一种封印,且出自佛门。
难道他这么多年没出来兴风作浪,是因为被封印了?
不对。凝芜总感觉不对,因为看到那只手,他心里就怪怪的,很不舒服。
白天没有注意到,显是那厮为了掩人耳目遮盖住了。而此刻他不在乎别人是不是能够看见,则是因其身份暴露,没必要伪装。
凝芜脑袋嗡鸣一阵,突然感到有些愤怒,他冷声道:“你好不要脸。”
裳樱落闻言一愣,随即阴森森的目光射了过来,笑道:“你不出声,差点忘了。贫僧那位故人听说死得很惨,可惜,终究晚来一步,教他人先下手为强。既然仙葩认你为主,那你就代那位故人,去死吧!”
说到这里,雪白的面容陡然罩上一片黑云,眸中的恶毒不再掩饰。
凝芜挑眉:“想杀我?”
裳樱落:“不仅要杀,还要你生不如死!”
话音刚落,只见他额心浮现一团黑雾,一道漆黑纹路隐现,形成一个诡异的梵文,字体不伦不类,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字。整个人气质瞬间发生变化。
凝芜道:“这才对嘛,本来是阴沟鼠辈,就不要伪装成高光亮洁的圣人,整得不三不四,你不觉得如何,旁人看着听着都难受,恶心。”
“……”
他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也懒得惹麻烦,因为要解决,耗费精力。可是,一旦别人冒犯到自己,决不姑息,必定言语恶劣,极尽奚落,行为打压,教对方做人。
宗神秀忽然回头望他。
正在此时,裳樱落右手抓向凝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