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柳在心里数着数,过三十就换个说法来激。
二十、十九、十八……五。
口舌如刀,姬守的心被刺的血肉模糊更加迫切的想要破局:“邱阳扣着宁世子,绝不会让他回北宁的,你姑母的小儿难道又能争过他的虎狼庶兄。”
成了。
宁柳拼命压下想要勾起的嘴角叹气:“是啊,你我两家处境竟然惊人相似。”
大喜的姬守几步到床边拉开帷幕:“咱们只能自救,只要宁王帮我姑母,我姬家必送宁王世子回家。”
用手臂撑着坐起的宁柳借着细微月光看清了眼前年轻的姬守。
皮肤粗糙的矫健少年郎眼里满是期望。
同样年纪却绝不可能有这样清澈眼神的宁柳终于动容答应了。
“好,为表诚意此行邱阳,我愿一直与姬家同往以示北宁态度。”
没想到自己竟真把这件大事说成了,难掩兴奋的姬守嘱咐宁柳养伤后,飘飘然回去住处。
世间事当真有意思,自身难保的她竟然给了别人希望。
之后躺在床上心速过快长久无睡意的宁柳似笑似哭。
好不容易在天要破晓时睡着,又没多久陷入梦魇之中。
做为宁王妃收养的义女,宁柳的身份很尴尬,因为王妃不喜欢她。
那天太阳高照,无事绝不会去王妃住处居安堂的宁柳因四起的留言刚一踏足,就耳尖的听到。
“他是我子,可他当年固执己见走时,也未听我的苦苦哀求,崔家的心该改了!”
她的圣人时隔十年后被所有人舍弃了。
后面的话宁柳被王妃侍女拽远怎么也听不到。
等终于见到王妃时,宁柳惨白着脸跪下:“求您让我和使团一起去邱阳。”
崔王妃的眼神是宁柳读不懂的复杂。
许久,久到腿刺刺的疼时,宁柳听到崔王妃说:“柳儿,世事境迁,想好。”
当年被世子带回来后,她的名字就是王妃起的。
泪已留了满面的宁柳头挨在石板地上。
“求王妃成全。”
崔王妃应了。
踏出宁王府的宁柳一眨眼四周被黑色浓雾弥漫。
惊醒的宁柳用手背擦掉泪水。
以后睡觉最好点上安神的香药,不然在邱阳被人听到什么,路就断了。
照顾的小兵换了人,更高大些的男人带着吃食进来时,宁柳从窗户往外看着。
“崔公子要不要扶。”
宁柳慢慢道:“我自己来,你帮我传个话,我想要借马车去邱阳。”
小兵没有多问点头出去。
还没等宁柳把早膳吃完,昨日看诊的魏老就和姬守一起过来。
魏老直言不讳:“伤筋动骨一百天,崔公子拖着病腿上路,若有个万一后悔莫及。不如安心留在平南侯府修养,期间也可等宁王府再派人来。”
真的崔天行自然可以等,因为他本也没有迎世子之心,甚至他还可以借此机会摸清平南侯府,可现在是她在这。
北宁来人她的身份就暴露了。
宁柳看了一眼伤腿叹气:“我也不想拿后生去赌,但两个月后就是皇上万寿,我必须在此前到邱阳。”
以名声逼皇上倒也是个路子,魏老语气颇深:“这种大日子是不好错过。”
府里把人扣着不像话,真要送他,这中间的度也难把握。
不等魏老把此事先拖过去找人商议。
怀揣着大事的姬守主动道:“一路匪盗众多,我带着一队铁甲卫送崔世子,正好我也许久不见姑母了。”
魏老压下骂人的话。
“侯爷就在府中,公子既也有意不若去当面与侯爷说。”
与父亲不和的姬守神情失落不再言语。
这就退了,昨晚已经知道姬守身份的宁柳对衣着朴素的魏老提高了警惕。
普通的医者可没有几语让姬守这种骄傲尊贵少年退却的能耐,第一次见时他的态度也很强硬,所以他是外来的重要谋士还是本就是姬家人。
思绪飞转,宁柳试探道:“平南侯在府,我这个晚辈不去拜见,太失礼了。”
见宁柳去拿桌边的木棍要起身,魏老一手按住欲动的姬守一手拦下宁柳。
“崔公子有心,不急于一时。”
见都不见,是怕她说出什么吗?
宁柳沉下心坐回去。
“客随主便,只不过我确实急着上路,还望医者将我之意告诉侯爷。”
魏老点头答应后将姬守强拉着离开。
宁柳目光追随着远走的人影,重新将桌上筷子拿起。
平南侯府态度比她想的或还要复杂些。
也是,父能舍子,兄也能舍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