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嬴政并非最终目的,真正重要的是那为刺杀秦王而不惜舍生忘死的过程,那才是庆轲始终所追寻的,殉道者的品格。
为了实现这个理想,曾经那个能柔软幼稚到能在醉酒后,于闹市中高歌哭泣的庆轲也会变得强硬,甚至是残忍起来。
想要出使秦国,乃至于刺杀秦王,要做的第一要务就是得取信于秦。
金银珠宝不足为奇,割地求和也远远不够,那目前燕国还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呢?
答案有且仅有一个,就是秦国叛将的项上人头。
庆轲心直口快,在答应为燕刺秦后,没多久,他就向太子丹提出了这个建议。他本以为太子丹会应允,却不料,这个提议竟遭到了反对。
当时,太子宫中。太子丹面对着庆轲声泪俱下道:“樊将军到了穷途末路才来投奔我,我怎能因一己之私,伤害一位信任我的长者呢,还是另想办法吧!”
庆轲对此也心有不忍,但眼前形势危机,实在是没有更好的、能令秦王欢心的“礼物”,所以他只能冷下心肠,陈述现实说:“秦军现在就在驻扎在南边,早晚会渡过易水,您现在不舍樊将军,以后就得舍去燕国了。”
听闻此言,太子丹沉默了。良久,他才悲哀道:“孤向来爱惜左右门客,这样的事情,实在太难做。”
“如果樊将军不甘愿做出这样的牺牲,我是断不能强迫他的。”
燕丹的话掷地有声,庆轲心中一急,刚要开口相劝,脑子里就莫名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直接去劝樊於期,让他心甘情愿不就行了吗?”
声音来的快,去的也快,好似只是为了提醒庆轲才出现的。
想到最近发生的种种,庆轲感到一阵悚然,当下脸色就有些不好看。故此他没有继续再劝谏太子丹,而是擦了擦汗,行礼求去了。
燕丹感觉有点儿奇怪,虽不知庆轲态度的转变为何如此之快,但他为了维持自己礼贤下士的作风,还是同意让他退下。
庆轲自是感恩,说了几句告罪的话就离开了太子丹的宫室。
走在回别馆的路上,庆轲不安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开始仔细思考起来刚才在脑海里所听见的那句话。
“直接去劝樊於期,让他心甘情愿不就行了吗?”
刚听到这话时,庆轲只觉得这言论既无礼又冷漠。哪有人会直接跑到正主面前,大言不惭地开口问:“可否取你之头一用”啊?
可等他仔细思量一番后,才惊觉这件事并非毫无可能。毕竟,樊於期与秦王之间有着抄家灭族的深仇大恨啊!
如果,万一,他就真愿意呢?
想到这儿,庆轲不淡定了,他挣扎了一下,到底是没有回去自己的住处,而是改道去了樊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