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晚,阮祁宁刚得到解救的内心又陷入一阵纠结。
他正躺在客房新铺的床上,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翻来覆去半个多小时,阮祁宁还是没能睡着。
现在是放假时间,不用急着归队训练,既然事业的事儿可以暂时往后放,那他现在应该着重考虑的当然是爱情。
说好要追安语响,但阮祁宁完全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追。
他记得自己和安语响确认网恋关系之前,并没有过任何刻意的表现。日常分享生活和心情,慢慢地彼此喜欢,也就水到渠成了。
可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不能再顺其自然,必须主动一些。
送花?买礼物?
不知道安语响会不会收。
阮祁宁有种预感,他不仅不会收,还会把东西像垃圾一样扔得越远越好。
——那他就多买几次,当个死缠烂打的厚脸皮。
送什么好呢?衣食住行安语响样样不缺,甚至自己的吃喝住行也全都仰仗着他。阮祁宁忽然意识到,他怎么跟被安语响包养了似的?
首发职业选手的工资并不低,总决赛里拿到亚军,管理层还会打一部分钱作为奖金。阮祁宁的银行卡余额极为可观,根本不需要花安语响的钱。
“必须得还给他,不能让他以为我贪图他的钱。”阮祁宁自言自语。
他只是贪图他的人而已。
要不买几身衣服一并还给安语响吧,再请他吃几顿饭,美其名曰礼尚往来。
一想到衣服,阮祁宁就不免想到安语响的身材……
明明是个昼夜颠倒只爱打游戏的主播,为什么看起来并没有那股肾气亏损的虚弱劲儿?虽然没有健身之后的夸张肌肉,但阮祁宁最喜欢的就是薄肌,安语响正正好好。
再深想下去,他突然觉得有点热。
将薄被掀到一边,阮祁宁拿出手机搜索:半夜想喜欢的人想到身体发热睡不着怎么办?
底下一堆不堪入目的回答,乱了阮祁宁的心。
他深呼吸两口,炎热的感觉不仅没有得到丝毫缓解,反而越来越明显。
又翻来覆去了五分钟,他突然意识到——
或许不是他的问题,而是空调的问题。
确认怎么按遥控器都没法让空调吹出凉风后,阮祁宁心一横。
不管了。
他推开门,顺着二楼走廊悄悄挪到安语响的房间门口,正准备敲门,就被莫名其妙出现在腿间的毛绒触感吓得差点直接飞出去。
借着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洒进来的月光,阮祁宁转身一看,原来是摇着尾巴的栀子,正吐着舌头呆萌地望着他。
将心放进肚子里,阮祁宁蹲下身摸摸栀子的头。
“你说,我要是敲你主人的门,请他收留我,他会同意吗?”
声音很轻,只有栀子能听见。
狗狗很懂事,知道夜晚关灯之后不能吵,所以一声都没有叫。
它只是乖乖地蹭着阮祁宁的手心,可爱极了。
这时,身后的门开了。
安语响望着门口的一人一狗,脑门上挂起了三条黑线。
阮祁宁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眨眨眼。
“那个,我房间的空调坏了,很热,睡不着觉,能不能……”
“空调坏了?不会是遥控器没电了吧。”安语响越过阮祁宁,往他房间走去。
拿起遥控器对着空调一顿按,开或关都没问题,但屋子里就是像蒸笼似的,又闷又热,安语响不得不承认,这空调确实非常不争气地坏了。
他对阮祁宁说:“家里的客房只有这一间收拾过,你如果嫌热,就去客厅睡沙发,我帮你把客厅的空调打开。”
说去就去。
阮祁宁却一把拉住他。
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温热,安语响有一瞬间思维凝滞。
“干什么?”
阮祁宁回答说:“你外婆家客厅太大了,我一个人睡沙发我心里发怵。”
安语响半信半疑地望着他:“我家干干净净,没有蛇虫鼠蚁,也没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再说了,栀子也睡一楼。”
阮祁宁还是拉着他的手不放,眼神里有着亮闪闪的期许,在微弱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尤为明显。
安语响竟然没第一时间甩开他。
“阮祁宁,你不是个男的吗,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是人就会有自己害怕的东西,无关性别。安语响,你不要刻板印象。”阮祁宁倒打一耙。
安语响懒得跟他争辩:“那么,你是想怎么睡?”
“你能不能……也去客厅睡?”
阮祁宁酝酿了一分钟,才支支吾吾地说出这句话。
安语响一愣。
说得这么明显,立刻就能联想到某些不太单纯的事情。
他将阮祁宁的手掰开,退了一步。
“不要暗示我,我没兴趣。”
阮祁宁知道安语响一向是个直接的人,就是没想到他那么直接。
他承认自己的害怕确实有点水分,但这么不留情面地拆穿,还是让阮祁宁脸色有些挂不住。
小狗识相地在两人间蹭来蹭去,一会儿贴贴安语响,一会儿贴贴阮祁宁。
将严肃的氛围软化了不少。
阮祁宁坦然道:“你不要想多了,我知道你对同性恋的态度,不会自讨没趣,我只是真的不习惯睡那么空旷的地方而已。”
安语响定定地望着他的脸,仿佛在判断这段话的真假。
好半晌,他才说:“既然非要我陪着才能睡着,那就来我房间,自己打个地铺。”
他才不想有床不睡睡沙发。
见安语响松口,阮祁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那我去抱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