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才不在乎薛令玉说的话，毕竟她身后可是有着娴嫔倚仗，便朝她白了一眼后背过身子，语气十分冲人：“你在这边胡言乱语些什么话，竟然还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污蔑起我来！”

要知道薛令玉只吃软不吃硬，若是对方态度好，即使是不诚心的道歉，她也能接受一笑而过，可如今她不道歉就罢了，反而还不承认自己的过错，这样的态度未免让人怒火中烧。

“宝月？”她压着火气喊了几声，宝月仍旧没有理应。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了，自她经历了前世之遭后，便也知晓她这一世断然不会做什么十足的大善人。

片刻之后，宝月的尖叫响起——

“你要干什么！我的被子！”

宝月话音未落，就感受到一股潮意，待她转过身子一看才知道眼前的薛令玉笑着举起瓷杯，瓷杯中冰透的水倾泻而下。

被褥上吸水能力极强，又因寒风，水滴迅速蔓延开来，手上的被褥冰得惊人。

薛令玉站在雕窗旁，她的乌发仅仅简单挽成了一个发髻，没有带任何发展配饰，在皎洁的月色下衬得越发动人，宛若月中芍药。

薛令玉见宝月起了反应，神色不改收了手，将瓷杯放好，随后对着宝月杏眸微弯，淡淡道：“我在干什么？我不过是将宝月姐姐做的事重复了一遍罢了。”

“你……你简直大胆！你竟然敢对我做出这样的事！可知我是谁的人！”

寒风吹过薛令玉的脸颊，冰冷刺骨，但她整个身子却滚烫起来。

她的杏眸仍然弯得像月牙，嘴边的微笑也慢慢加深，看起来浑身透着柔和纯良气息，但是说出的话却是直白得可怕：“大不大胆我不知道，但是我只信一个道理，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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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从民间来的那位？”

娴嫔的声音在薛令玉耳边响起，薛令玉听到自己的身影，顺从地朝着娴嫔跪下，依着娴嫔的话说：“回禀娘娘，奴婢正是民间来的。”

万秀宫长年累月烧着香，薛令玉的鼻尖满是香烟袅袅升腾的味道，如丝如缕的果香此刻紧紧萦绕着她，这种香味在冬日莫名温暖，也似乎能让思绪放慢起来。

今日仍是下着雪，外面却隐隐窥得一缕阳光透着雪花，在雕花的窗棂洒下，却被万秀宫的空中弥漫着的香烟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朦胧之中，娴嫔于殿堂之上，微倚在紫檀倚上，神色晦暗不明。

“你叫什么？”良久她才懒洋洋地问道，将垂落至肩的乌发一圈圈地缠绕在指腹上。

“薛令玉。”

“放肆！宫里的宫女哪里有姓？宫女就应该有宫女的样子。”娴嫔声音一下子拔高几分，在空荡的殿内回响显得格外刺耳。

想起李抚颂先前与她交代的事情，略略换了个姿势后，她的目光投向不远处跪得端正的少女，语气中带着玩味，“本宫看你心气大，得配个心气大的名字。即日起，你便唤妄月吧。”

“妄”字荒诞不实，自高自大。显然娴嫔的赐名这是对她的警告。

不知怎的，明明万秀宫中摆着烧得滚烫的银丝炭，却因为雕窗没关紧，空气中透着令人厌烦的冷。

娴嫔说了那一番话之后，就像是把薛令玉忘记了一般，始终没有叫她起身。

薛令玉的跪姿很标准，腰身崩得很直，不过片刻周身酸痛不已。

果香接连不断的涌入她的鼻腔中，寒风也不住地拍打在她的脊梁上，整个人晕晕的。加上一旁的婢女一直冷着眸子盯着她，薛令玉没有一丝放松自己身体的机会，仍旧笔直地跪在地上。

待一盏茶喝尽，娴嫔这才想起了她，她叫薛令玉起来，薛令玉只感觉自己膝盖处有别样的酸痛，面上却依然神色如初。

娴嫔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转眼看着窗外，半响朝着薛令玉道：“难得今日下这么大的雪，想来寒梅苑的梅花应该开尽了，妄月，你替本宫去摘点梅花回来吧。”

寒梅苑离万秀宫的方向远，因娴嫔的命令，薛令玉也不好多耽搁，没有多做准备，就朝着寒梅苑方向走去。

此时太阳掩了身影，灰压压的一片，雪已渐小，宫中的红墙绿瓦没了踪迹，一片银装素裹。通往寒梅苑的小径早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薛令玉觉得每一步都似有千钧之重。

因为行走匆忙，薛令玉只穿了单鞋，膝盖处还隐隐作痛，她只好小心翼翼地踏上雪地，脚下顿时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洁白的雪地上空留下一串一深一浅的脚印于此，寒风如刀掺杂着雪花迎面刮来，薛令玉的双颊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