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薛令玉不知怎的心里一阵烦郁,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丝毫不见困意,抬头看向对面床铺已空,宝月人不知去了何处,索性起身穿好衣物到外面转一转。
小径上没挂灯笼,四周漆黑一片,她只能摸索着一旁的树木向前小心翼翼走去。
本以为这夜深人静的,根本不会有人出现,不曾想她才刚迈两步,就与人撞个满怀,跌落在地上,手心擦碰到碎石子上,刺痛不已。
刚想开口说话,就被那人用手堵住她的嘴巴,拽进树丛里躲藏其中。
薛令玉天生对气味敏感,那人身上带着浓郁的血腥味,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
冷风吹过,直入她的鼻腔中,她闻着觉得难闻极了,身体也跟着扭动,但也正好撞到那人伤口处,只听一声痛哼,下一秒那人开口:“别动。”
只是简短的两字,是在对她的警告。薛令玉身体一僵,说话之人的声音怎么这么像裴瑾安!
“裴大人?”她下意识脱口而出。白日见他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薛姑娘我劝你还是少言为好。”裴瑾安身体离她很近,说话时薄唇几乎快要贴上她的耳后,冷冽的气息喷洒在上,弄得她痒痒的。
紧接着一群禁军手拿着火把朝一边赶来,为首的对身后的禁军吩咐道:“那贼人,定是躲到这附近去了,你们几个在这里给我仔细排查,其他的人跟我到那边巡查。”
“是。”
脚步声离这里越来越近,薛令玉提在嗓子眼的心都快要跳出来,手指不小心碰到树丛上,发出窸窣的声响,这一下就引来禁军的注意。
一把长剑挑开树丛,离他俩只差半分时,忽的一只猫从旁边跳了出来,冲他们“喵”了一声,那禁军不放心又往里面扫一眼,见无人便到别处继续搜寻。
好险!薛令玉拍拍胸口,刚才多谢那只猫及时出现,不然后果可想而知。但转念一想,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该怕的难道不是裴瑾安吗?
不过裴瑾安这会怎么这么安静?薛令玉疑惑地回头,却见他人此时昏倒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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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薛令玉是打算趁机独自离开,但怎知裴瑾安偏生这个时候醒过来,抓着她的衣袖就是不放,非让她扶他到偏殿,明明受伤力气却未减半分。
“薛姑娘放心,这次的救命之恩将来我一定回报于你。”见她许久都未语,也料到她心里会有顾虑,裴瑾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语气十分虚弱又道:“如果薛姑娘不打算救我,我也没办法,只是若是宫里的人寻到我后,我定会同他们说此事薛姑娘也参与其中。”
“想来薛姑娘你也难逃其罪。”因说话幅度过大,不小心牵连到伤处,他疼的厉害,呼吸跟着加重不少,额间冒出一排细汗。
什么?她真的没听错吧?她都不知发生的是何事,就被他算计到里面,他裴瑾安真是老谋深算。
无奈之下,她也只好照做,一个身高八尺之人身上一大半力气都压在她身上,薛令玉平日里又没做多少重活,走一步都够呛,还险些连带着裴瑾安一同摔倒。
他口中所述的偏殿,离这里很远,一路上差点没把她给累死。
推开殿门,圆桌上摆放着燃到一半的蜡烛,里面并无一人,看来先前这里应该是裴瑾安待过,她将他扶到小榻上,细细打量着四周。
“多谢薛姑娘,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待她走后,裴瑾安又从怀里拿出一节响笛,放至嘴边吹响。
半响,长离从敞开的雕窗一越而来,见裴瑾安受伤神情立马紧张起来:“大人,您这伤——”
“无妨,东西找到了吗?”裴瑾安就着长离的搀扶,从榻上半坐起来,直截了当问道,根本不见半点虚弱的模样。
长离摇摇头,他在那儿翻找许多遍,就是不见印章:“大人,会不会是有人谎报,想引你出局?”
裴瑾安垂眸思索着,消失多年的印章突然传来消息在宫里,或许真如长离所言,那么此人又是谁?
可若是真在,印章若是落入萧赫祁手里,那他怎么多年处心积虑做的事情岂不白费。
“大人,大人——”长离在耳边呼喊着,裴瑾安全然不知,彻底陷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