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赢的语气没有半分怒意，却让风离哑口无言。

四周陷入短暂的寂静，这时风离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过后，他正声。

“若是那件东西，那方才的池中物，或许是龙。”

“自信一点，若无神兽镇压，此处大概连雪都不会下，说不定会跟荒芜之地一样。”长赢停顿两息，“只不过这龙有点老了，不然也不会吃了那冰蚕的遗骸。”

吞食妖兽来维持生机吗，方才若是在水中多待一会，他或许也会成为这条龙的腹中之物。

兴许是猜到风离在想什么，长赢轻笑出声。

“别担心，神兽不吃人的。”

下一秒，石台因巨大的冲击而碎裂，风离借势向下，落地后怒瞪长赢。

“我看他是老糊涂了。”

“你们这些鼠辈，借着苍生大义，禁锢老夫千百万年，抽我筋骨，镇我魂魄，就为了守住这极寒之地，如今还和魔神勾结，老夫岂能无怨？”

长赢刚想向风离分享有除他之外的人看见自己时，转头就瞧见风离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干嘛这幅表情。”

本是想活跃气氛，谁知风离很严肃的回答他。

“我记得上一世，这龙没有开口说话。”

即使相隔甚远，风离还是记得上一世这龙只是在方才上方的洞口中窥视他，而且按他方才的话来想，这老龙痛恨人族很久了，怨气说不定比自己身上那几十万人命还重，早就担任不了镇压这一事了，而且他记得......

“蠢神你快过来！”

飘在空中的那坨黑雾听见有人叫他，朝着声源飞去。

“石墩上的这些文字，你能看懂多少？”

“先不说这摇晃的程度，这么多碎石来扰乱视线，我是想看也看不了啊。”

长赢感觉一个拳头穿过了自己的身体，然后极快的抽出，接着是纸伞撑开的声音。

“现在呢？”

他看着风离手中的伞柄。

“不是说不要碰这伞吗？”

又是拳头穿过身体的感觉。

“快看！”

在风离友善地催促下，伟大的魔神开始阅读起了这小故事。

“这上面说，阵法一共有过四次修补，前三次的修补记录似乎被刻意磨掉了，而第四次，也是最近的一次，差不多在一千年前，好奇怪，感觉像是故意要我们看见一样。”

风离挥手示意长赢闭嘴。

一千年前，那只冰蚕也就一两千岁的样子，而那冰蚕待的地方，地面没有那么坚硬，就算是雪层厚也不至于拥有弹性，这么一想，从一千年前开始，镇守这一事务已经是冰蚕在做了，而那些人，全部被当做入侵者处理掉了。

自己能独自斩杀冰蚕，只是因为它感受到了长赢的存在，自知式微，已是放弃抵抗，冰蚕一死，阵法松动，这老龙才能说话。

上一世带走这柄伞，不会有事，可如今镇兽已死，不管带不带走，都是在劫难逃。

“蠢神，我们这次闯大祸了。”

生死关头，长赢却大笑起来。

“我有一计。”

就算看不见脸，风离都能想象那张笑得邪恶的面容。

“让我占据一刻钟身体，我保证不会有除了你我之外的人知道这里的事。”

他就知道不是好消息。

长赢见风离阖眼蹙眉，笑声愈发欢快。

“你再犹豫下去，方圆十里的生灵都要因此付出代价，当然，我逗你的，只要你说句‘对不起’，我就做掉它，态度要诚恳哦。”

“哦，好，对不起。”

“这么敷衍，你这算什么诚——”

“对不起。”

看着风离脸上的表情，长赢怔住了，稍稍几息，他开怀大笑。

“好，今日尽兴，本大爷亲自送你一程。”

音落，没有任何变化，正当风离打算弑神时，面前的石壁轰然倒塌，池水翻涌而出，他当即设下结界抵御水潮，水流退后，只有潮湿的地面和一具不复生机的龙身。

“你这蠢神还是有点真本事。”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