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闻言,唇角略微颤抖起来,她咬住唇,敛下泛起雾水的眼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神色平静。
她知道的,于新暮一旦看到她担心,可能会更加焦虑。
只是,让她懊恼的是,她现在才发现,原来他那么早身体就不舒服了。
那时,他母亲刚去世没多久。
为了不让她担心,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忍受着病痛。
她早该发现的。
待于新暮缓和许多,游朝和平复心情,打开“书心”的自习室模式,他擅长行书,心理上渴望自由不受拘束,故而播放的音乐都是轻缓又不失恣意畅快的国乐。
她坐在斜对面,手持毛笔跟随缓慢的音频讲解,但心里乱的像纸上跃现的歪歪扭扭墨迹,她偶尔抬眼看斜对面的人,他敛睫专注地看着笔下,面色平和无事,但经过仔细观察,能看到他清冷眉宇间尚存一丝愁绪。
她的愿望变得更加强烈急切。
她希望于新暮快点好起来,他清冷如谪仙般一样的人,不应该受世间病痛折磨。
自此,游朝和为提升工作室的治愈效果,根据“书心”的功能建议,除了手工和书写,还增加冥想、疗愈沙龙、书展以及公益活动等,尽可能让于新暮不仅能重获内心的平静,还能主动融入生活之中。
这一个月以来,她每周都会去于洛的办公室了解于新暮的恢复情况,并根据每次的诊断结果来调整治愈方案。
由于他积极配合治疗,这次恢复很快,终于在七月中旬,他的躯体化症状已经消失,睡眠和饮食都恢复正常。
接下来的日子,于新暮来工作室的频次会逐渐减少,他算是已经休假结束回公司复任了。
*
夏日炎炎,炙热高挂的太阳像一个病毒清除剂,院落上下通透明亮,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明天是周六,王町一周前就打电话给她,说想在读大学前见他们一面,之前考虑到于新暮的身体状况,她把时间推到明天。
王町考的不错,听他说已经填好志愿,信誓旦旦称能被南川大学录取。
次日中午,她和于新暮一同到达约定地点,就是之前和谢应然一起吃饭的酒楼。
于新暮早在几天前,就已经预订过,许是他经常来这里聚餐,领头的服务员一眼认出他,热情地领他们去预订的位置。
他们乘电梯上了三楼,进入一间小包厢,王町早已在里面等候,一见到他们,便激动地起身迎接。
“游姐姐,新暮哥哥。”王町揪着蓝色T恤衣角,略显局促地问好。
于新暮仅嗯一声,在靠窗位置坐下来。
“好久不见啊,王町。”游朝和走到王町这边,准备在他旁边坐下。
小伙子长高了一点,比游朝和高出小半个头,他还是很容易害羞,挠挠寸头,对她乐呵一笑。
她打量着王町,未曾注意到于新暮的眼神,在坐下之际,听到他敲着桌子,突兀地说:“朝气,到我这边来。”
这是一个只能坐五个人的小圆桌,她的后面是包厢门,王町坐在她右手边,于新暮则在她对面,两人隔得距离不是很远。
她愣一下,正要说话,于新暮温和地解释:“那个位置留给服务员上菜。”
“好。”她踩着小碎步,雀跃地走到他旁边坐下。
于新暮满意地压下嘴角,把菜单推到游朝和面前,说:“先点单吧。”
她打开菜单,问王町有没有忌口,他说吃啥都行。于是,她快速翻页点两道菜肴,一份是她喜欢的豉汁清蒸白鱼,另一份是于新暮喜欢的雨花茶炒虾仁。
剩下的都交给他们俩。
从等餐到开吃,他们的聊天就没停下来过,王町变得比以往更开朗,身上穿的是短袖T恤,胳膊上干干净净,没有伤痕。
“你母亲怎么样了。”于新暮帮她盛一碗银耳莲子羹,问王町。
王町放下筷子,“自从我出院后,她没再打过我,连重话都不敢说了。她收到过公安的警告,老师也找她谈话过,现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况且她知道您在背后帮助我,也减轻了她的生活负担。”
他举起装有橙汁的杯子,站起来恭敬地说:“新暮哥,游姐姐,感谢你们。”
他们不好驳小伙子的好意,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回敬,见于新暮只点头不说话,她开口:“你能变得更好,有你自己努力的成果。”
她转头看于新暮一眼,扬起笑,“当然,新暮哥也默默帮你许多。”
“祝你未来前程似锦。”她杯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于新暮眼睁睁看她爽快地一口喝完那杯酒,担心地皱了皱眉。
但今天是开心的日子,他不想扫她兴致,便任由她去。
连续喝了几杯,酒精刺激身体热量,她的喉咙像钻进一团火,热得厉害,双颊隐约也冒着热气。
她脑袋晕乎乎地站起来,说要去一趟洗手间。
“游姐姐是不是喝多了?”游朝和走之后,王町担心问。
“我等会出去看看。”于新暮说。
从小到大,游朝和几乎没喝过酒,连那种酒精度数很少的酒都没碰过。因而,一喝酒必定会头晕脸红,这次一高兴没控制住自己,猛地喝多了。
她用冷水洗把脸,脸颊上的热意褪去些。
冰凉的水让她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醒,她从壁挂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擦去脸上水滴。
她走出洗手间,垂眸擦手,路过一间小包厢时,前面响起熟悉的声音,“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