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松已死,冬青坡臣服,与雪地联邦的谈判在即——一切顺利得让曾经的提心吊胆像个笑话。
没有性命之忧,身体轻盈得似是振一振手臂就能飞起来。
这张床比她在翡翠城的舒适太多,她盘算着能否直接搬走——被银面庐主戏耍这么久,讨些利息不过分。
玉君子和蝶叶舞太娇……额,文弱,让他们跟土匪一样扛着床,她会有种糟蹋国宝的感觉,但让磐石当苦力她就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了,他看起来就是一副结实耐操打的样子,当苦力正合适。
“主人还在休息——"
“一日之计在于晨!太阳都爬上塔尖了,睡到这个点像什么话!”
苏静嘴角笑意一僵。大概是真的不能在背后盘算别人坏事,还没幻想完,两个傀儡已经在外面争执了起来。
“这段时间很辛苦,情况好不容易安顿下来,让她多休息一下吧。”
“糊涂!溺子如弑子,我们寒荒庐没有这样怠惰的庐主!”
玉君子的语气温柔又心疼,磐石的却恨铁不成钢,苏静总觉得这种对话很熟悉,却一时摸不清熟悉的来源,瘫在床上陷入沉思。
“主人不是我的孩子。”玉君子纠正。
苏静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使劲憋笑,原来熟悉是因为这像极了一对操心孩子的父母!
“这是比喻!”磐石怒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就松懈下来?昨天只不过是一次局部胜利,夕阳山叛乱未平,冬青坡两面三刀,大片领土需要我们的人管理,再不安排可信之人,寒荒庐就要被渗透干净了!”
他顿了顿,又道:“主人从前的工作量是她现在的数倍。他白手起家都能做到,现在她只用打理现成的家业,轻松了不知多少!可你看到过主人睡懒觉吗?”
玉君子沉默了片刻,反问道:“你没看到过吗?”
慷慨激昂的磐石噎住,被问沉默了。
苏静抱住被子侧过身,盯着门外,眼神带着浓浓的好奇。
“他曾为躲公务,把所有事推给你和墨月,自己躲进密室。”玉君子追击,“气得墨月逼他交出所有密室图纸。”
磐石:"......"
这么一说,好像确有其事。
他很想反驳,但傀儡好的过分的记忆限制了他的发挥,玉君子说的句句属实,他一句也不能反驳。
屋内偷听的苏静险些笑出声。这忠仆什么都好,就是吹捧主人时不带脑子,闭眼盲目吹,也不怕他的好主人被他带进沟里。
银面庐主:我真是谢谢你。
不过,她倒从未想过,那个印象里冷酷深谋的银面庐主也会摸鱼偷懒。知道他也不过是个会逃避责任的普通人,这念头让她莫名宽慰——是人就有弱点,有弱点就有胜算。
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劳动阶级,自身上限就在这里了,她不能指望自己有了寒荒庐的资源就突然变得很厉害,只能尝试拉低银面庐主的下限。
“进来吧。”眼见外面的两个傀儡又开始争执,她终于懒洋洋地支起身子,清了下嗓子,开口说话了。
门外的争执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当两个高级傀儡推门而入时,苏静不得不眯起眼睛——这些高级傀儡异于凡人的容貌在晨光中实在太过耀眼,对刚醒的眼睛简直是种折磨。
“大清早吵死人也算高级傀儡的特异功能?”她适应了一阵,才慢条斯理地说道。
她大早上起手就是一个嘲讽,磐石被噎得一时语塞,倒是玉君子笑吟吟地道了声:“早安,主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经过她那蹩脚修补后,他整个人竟比从前更加光彩照人,白玉般的肌肤泛着莹润柔光,连带着屋内都亮堂了几分。
苏静实在是忍耐不了了,揉着眼睛偏移视线:“早上好。”
“看来昨天的事情确实让你很得意。”磐石打量着她,突然道。
她挑眉看向这个总没好话的傀儡,十指交叠搁在被面上,嘴角翘起:“若你觉得我刚刚的问候是心情好的表现的话,那确实。”
磐石胸口一闷。这女人永远不好好说话!
“想要否认,不如先收收你的情绪如何?”他没好气道,“我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了。”
自打见到这个女人以来,她始终压抑如深潭。看来解决了冷松,当真让她卸下重担。
苏静背脊突然绷直,眼神锐利如刀般甩向了磐石:”什么意思,你们能感知我的情绪?”
“只有近距离时,契约会传递些模糊的情绪波动。”磐石理所应当地点头,玉君子抢先答道,语速稍快,“若主人稍加练习,既可克制外泄,也能主动感知我们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