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寅一只手撑在沙发上挣扎着坐起来,仰头去看卢瑜。青年却连低头望他一眼都不愿,从邱寅的角度,只看到他尖俏的下颌曲线,像他这个人一样锋利。这些年,卢瑜从未妥协过,表面装得乖顺些,内里还是个不肯低头一条道走到黑的倔驴。
“我到底哪里不好?让你这样讨厌?”邱寅第一次问出了这种近乎软弱的问题。他以前只想要得到卢瑜的人,因为他也有自信可以让卢瑜一辈子属于他。但现在…他的身体不允许,他的一辈子或许很短,短到他死时卢瑜还是风华正茂,可以轻易地把他忘记。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青年会像是切去伤口腐肉般将与他有关的一切通通丢弃。
如何能让卢瑜一辈子都属于他?他想了很久,或许只有让卢瑜真的爱上他才行。爱是锁链,是牢笼,坠入爱河的人心甘情愿沉溺而亡。
沉默,长久的沉默。卢瑜走到沙发边坐下。室内没开灯,屋外的月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身上。邱寅在背光面,只能看见月光为青年的轮廓镀上一层冷色,怎样也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很晚了,我要去休息了。”他说。话说完了却没走,坐在原处等待邱寅的批准。
“回答我的问题。”邱寅直起身从地上爬起来,坐到卢瑜对面,话语中是卢瑜习惯的强势。
卢瑜抿了抿唇,眼神从窗外挪到了邱寅的脸上,嘴角扬起了一抹讥诮的弧度,“你有哪一点是值得我爱的呢?”
邱寅猛地起身,他想说“我帅气又富有”,却想起自己近年来为了让卢瑜保持虚弱而克扣他的饮食,又常常对他发脾气,总是一副面目可憎的样子。他又想说“我性功能好”,紧接着想到卢瑜在床上像块木头一般闷不吭声,弄得狠了死死咬着嘴唇也不愿意出声……他最终颓然地坐回去,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悬浮的稻草,空荡荡的无力,明知无用还是不愿放手。
良久,“去休息吧。”邱寅说。
卢瑜毫不留恋地转身。
“我不会放过你的。”邱寅在他身后轻声说,像是阴魂不散的背后灵。
卢瑜脚步没停,越走越快,上楼后先去二楼的衣帽间把他提前藏好的小哈抱出来。虽然邱寅知道家里养了只二哈,但他还是不希望小哈被邱寅看到,他怕邱寅伤害小哈。
小哈吃得多,很沉,卢瑜抱不动,牵着他回房间,走到门前却顿下脚步,“可能他已经走了。”小哈没叫,摇着尾巴拱了拱卢瑜的腿,吐着舌头示意他快开门。
卢瑜垂下眼睛伸手去推门,门却提前开了,紧接着他便被一把拽进了门内。
“是我,不好意思,有没有吓到你?”余怀瑾放开手,开了灯发现卢瑜脸色格外苍白些,赶忙有些暗恼地道歉,“是我不好,不该突然拉你进来,是不是吓到你了?”
卢瑜摸着颈上的项链摇了摇头,弯着眼睛道:“还以为你走了。”
【叮,积分+10】
余怀瑾被这罕见的笑容晃了眼,愣半拍后回道:“没走,在这等你呢。”他倒了杯水递给卢瑜,“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邱寅今晚回来了。”卢瑜一副不欲再谈的神色,余怀瑾也就没再多问,换了个话题道:“想吃蛋糕吗?”
见卢瑜点头,余怀瑾从包里拿出造型精致的蛋糕,递给卢瑜。
卢瑜拿着塑料小勺吃蛋糕,他吃得很慢,像是在想事,“张淮”他突然道。
“嗯?”从余怀瑾来到这世界第一天就改名为邱柏,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叫他,他差点没反应过来,慢了半拍才应声。
“没什么,只是想叫叫你。”卢瑜舔了舔嘴角蹭到的奶油,垂下眼道:“我和邱寅,也就是你父亲。我和他的关系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余怀瑾将一边拱得满鼻子满嘴都是奶油的小哈搂到怀里,取了湿巾给它擦嘴。
“那……你为什么还叫我哥哥呢?”
余怀瑾抬起眼,嘴唇张开又合上,又移开视线,盯着虚空中的一点,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小哈脑袋上的毛。
“因为……你就是你啊,你是自由的。我叫你哥哥……仅仅是因为你年纪比我大,我也很喜欢你,所以才这样称呼你。”
“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吗?”
“喜欢。是个亲密的称呼。那么,出于回报,以后我便叫你淮淮吧。”
【叮,积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