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闻心摸了摸下巴,“您确定那是皇城兵士?”
“那些黑盔的家伙……他们一路过,就来踢我的碗,”老者啐了口唾沫,“我化成灰都认得他们。”
在少女深思的目光中,老者换了个姿势,靠在半人高的木箱旁。
“我只梦见了这些。”
这是他昨夜的梦……喻闻心追问道:“请问,您是何时开始做的噩梦?”
“约摸一个月前吧,我记不清了,但已有一段时日了。
“唉,前段时间还好,只是最近,每天都会梦见那些可怕的东西。”
她一边听他陈述,一边思索,星陨谷这两天才派专门的修士出任务,之前却没有……难道说,是因为事情恶化了?
得再找其他人问一下。
喻闻心看了看老者残破的衣裳,正好四下无人,她沉默地拿出了一块银锭,在他惊讶的目光里,塞到他布满皱纹的手中。
“多谢您的情报。正好近来天气转凉,您拿去买些衣裳吧。”
老者浑浊的眼眸闪了闪,正欲向少女言谢。
可她却头也不回,无言地离开了小巷。
……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喻闻心一边向视线范围内最大的府邸走去,一边思索从老伯那问来的情报。
“梦见自己被穿刺,成为了怪物吗?”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人的梦会根据记忆产生偏移,根据那位老者所说,被地上长出的尖刺穿透四肢,钉在大地上——这对一位流落街头、从未见过妖魔的老人来说,作为梦境素材的可能性极低。
比起大地长出尖刺,在他的眼中,“皇城士兵发疯屠杀百姓”更有资格作为一场噩梦。
可在那位老者的描述里,相比现实中真正给他造成过危害的士兵,他更恐惧那仿佛妖魔般的地刺……
“看来这部分应该是那魇妖对他梦境的干涉。”
而精神空间中的“晏清舟”却陷入了沉默,没有回应。
对此,喻闻心并没有多在意,这猫男也不是一天两天毫无用处了。
用现代的话来形容就是——只有时不时死机一下,你才知道他是原汁原味的“晏清舟”。
虽然那块血色玉镯可以联络远在星陨谷的晏清舟,但……考虑到现在的他只会在被子里蛄蛹,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到了府邸的门口。
门前站着一位黑衣守卫,他的脸上横壑着一道可怖的刀疤,看上去凶狠异常。他站得笔直,视线警惕地扫视周围,不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她抬头瞄了眼府邸的牌匾,刻着硕大烫金的“陈府”二字。
注意到少女的视线,门口的守卫瞥她一眼,暗含威胁——本应如此。
不知为何,喻闻心清晰地感受到,那守卫目光掠过她的瞬间,眼神都变了。
看到她很惊讶吗?而且,他的背好像挺得更直了。等下,不是错觉。
总不可能因为她美得惊天动地,让人一见钟情吧,喻闻心嘴角抽搐,怎么可能。
回想起方才那位老伯也称呼她为“仙长”,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好像明白了原因。
难道是因为星陨谷的门派服饰?星陨谷这么有威严的吗?
想到这里,她迎着那位守卫的视线,试探性地上前。
他的眼神瞬间警觉起来,见她走过去,想大声喝住她,但眼中却闪过一抹犹豫,有些欲言又止。
随着喻闻心越走越近,他将刀鞘拦在身前,“这里是陈府,你是何人?”
喻闻心顺势拿出令牌,将刻有名字的一面朝向男子。
“大哥您误会了,我是星陨谷的修士秦心,想咨询一下近日以来的梦魇之事,能否麻烦您帮忙通报一声?”
男子的眼中仍然纠结,但望见少女披肩下的淡蓝衣袍,以及散发着红光的令牌。
他毫不迟疑侧过身,将大门拉开一条缝隙,对里面的人喊道:“老李,星陨谷又来人了,快向管事的通报一声!”
话罢,他转回来,面向喻闻心,高大粗犷的身躯此时却微微低下,“这位仙长,请稍等片刻。”
喻闻心连忙摆手,“不,你们就不怕我是伪装的吗?”
“圣上有言,近日城中戒备,凡冒充仙门修士者,立行处斩。”
一道沙哑的嗓音回答了她的问题,那是一位从门中走出来的瘦小老人。
老人弯腰作揖,拉开大门:
“这位仙长,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