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轻柔地洒在轩辕萝的脸上,将她从睡梦中唤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望着远处渐渐泛白的天际,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声,混合着晨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显得格外宁静。
她披上外衣,推开竹窗,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芬芳,远处的湖面泛着粼粼波光,几只白鹭悠闲地掠过水面。
轩辕萝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感受着清晨的宁静与美好;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将紫竹箫轻轻别在腰间,然后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一条蜿蜒的石子路映入眼帘,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青草,草尖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在初阳的映照下,宛如细碎的钻石熠熠生辉;不远处,几株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随风轻舞,像是少女的发丝,偶尔拂过一旁低矮的花丛,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甜香。
花丛里,各色野花肆意绽放,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它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与嗡嗡忙碌的蜜蜂、翩翩起舞的蝴蝶共同构成了一幅生机勃勃的画面。
再往远处眺望,连绵起伏的山峦像是大地沉睡的巨人,在晨雾的笼罩下若隐若现,山腰间萦绕着几缕炊烟,给这宁静的山水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沿着石子路向前走去,便能看到那片澄澈的湖面,湖水清澈见底,能瞧见湖底的沙石和摇曳的水草,鱼儿在其间穿梭嬉戏,偶尔跃出水面,溅起一串串晶莹的水花。
湖面上,薄薄的晨雾还未完全散去,如轻纱般漂浮在水面,与远处青山、近处花草相互映衬,宛如一幅水墨丹青。
她没想到在这乱世之中,竟还有如此宁静的地方,仿佛这里是世外桃源,远离了江湖的纷争和世俗的喧嚣;怪不得之前逃亡的时候她的娘让她跑到这里来苗寨来,说到娘,轩辕萝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思念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不知道怎的,明明姬少清都已经为迎宗宫申冤了,但她却怎么也不满足,郦恒媗那决绝又满是担忧的眼神,江湖的复杂与残酷,还有百里霜飔死时的眼神。
郦恒媗告诉她不要老想着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要学会报答对自己好的人。她望着眼前这片宁静的山水,心中满是矛盾,这里的美好与安宁,和江湖的血雨腥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多希望能就这样沉浸在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忘却所有烦恼。但一想到那些冤死的人,还有母亲为了保护她而付出的生命,她又怎能就此放下?
轩辕萝缓缓走到湖边的一块石头旁,坐了下来,她伸手轻轻触碰着湖面,湖水的凉意从指尖传来,让她略微清醒了些。
“娘,我该怎么做?”
湖面上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愈发耀眼,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突然,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声音从远处的山坳传来,滚滚浓烟瞬间冲天而起,惊得原本悠闲的白鹭扑腾着翅膀慌乱逃窜,就连湖中的鱼儿也吓得四处躲藏。
轩辕萝猛地站起身,下意识按住腰间的紫竹箫,目光紧紧锁住那浓烟升起的方向,随后迅速沿着湖边的小路朝着爆炸地点奔去,当她接近山坳时,一股刺鼻的硝烟味扑面而来。
轩辕萝迅速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掩住口鼻,借着晨雾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爆炸中心,她的脚步轻盈如猫,踩在湿润的泥土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只见前方一片狼藉,几间简陋的木屋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残垣断壁间还冒着火星,周围的树木也被爆炸的冲击力震得东倒西歪,枝叶散落一地;在废墟之中,似乎还有一个青蓝色的人影。
轩辕萝屏住呼吸,手指已经扣住了紫竹箫中,她缓步向前,突然发现那青蓝色人影竟是吴太启,他半跪在废墟之中,左肩被一根断裂的木梁贯穿,鲜血已经浸透了大半边衣袍。
“假的,竟然是假的。”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嘴里不断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神中满是疯狂与绝望。
轩辕萝赶忙凑近问道:“吴舵主,什么是假的?您先别说话,我这就救您出来。”
然而,吴太启却像是根本没听到她的话,突然用力挣扎,使得那根贯穿他左肩的木梁晃动得更厉害,鲜血如注般涌出,浸湿了大片的地面。
“哈哈哈哈,假的!全都是假的!”
吴太启仰天大笑,声音尖锐而刺耳,在这废墟之上回荡着,“朵儿,是我对不起你。”
他的笑声中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愤怒,仿佛要将这压抑许久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轩辕萝试图搬开那根贯穿吴太启左肩的木梁,可木梁被周围的废墟死死卡住,她使出浑身解数,也只是让木梁微微晃动。
轩辕萝弄得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取下头上的簪子伸入他的伤口,用力一搅将木梁弄下来;吴太启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满是冷汗,轩辕萝迅速撕下自己的衣衫,为吴太启的伤口进行紧急包扎。
“吴舵主,到底怎么回事?”
吴太启紧闭双眼,牙关紧咬,脸上写满痛苦,许久才缓缓睁开眼,眼神空洞而又迷茫,像是陷入了回忆的漩涡;片刻后,便又冷冷的看向轩辕萝。
“与你何干?”
轩辕萝被这一句“与你何干”噎得一滞,要不是看吴太启现在这么虚弱,还长的还好看,她早走了。
“吴舵主,我虽与您相识不久,可在这危难之际,我也拼尽全力救您,如今那些恶徒还在附近,咱们同处险境,您若信我,就把事情说清楚,也好一起想办法应对。”
吴太启别过头,沉默良久,胸腔剧烈起伏,似是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他长叹一口气,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罢了罢了,反正如今一切都已败露。”
“想起从前,雪天里我和花相景相处甜蜜,他软糯可爱,我满心喜欢。表成派掌门刘订拿掌握半个武林的钥匙,要花相景来交换。我一时利欲熏心,答应了他,让花相景惨遭毒手。我虽然后悔,把受伤的他救回,却也无法挽回什么;我只是想要他回来,他回来后想要什么我都给他,他怎么就是不明白。”
轩辕萝:怎么又一个断袖,我就多余问。
“那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他就喜欢你?”
轩辕萝的问题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入吴太启最脆弱的软肋。他染血的指尖突然掐进泥土,青筋暴起的手背上还黏着木屑与血痂。
吴太启的身体微微一颤,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和迷茫,仿佛被轩辕萝的问题击中了内心深处的伤口。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因为他从未拒绝过我,无论我对他做了什么,他总是默默承受,从不反抗。我以为,他的沉默就是他的接受,我以为,他需要我,依赖我。直到他离开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他从未真正属于过我。”
轩辕萝听着吴太启的话,眉头微微蹙起。她看着眼前这个满身血污、神情恍惚的男人,心中既觉得荒谬,又莫名生出一丝怜悯。
她叹了口气道:“吴舵主,沉默不代表接受,不反抗也不代表喜欢。或许……他只是不敢拒绝你。”
吴太启猛地抬头,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他咬牙道:“你懂什么?他若真不愿意,大可以逃,可以反抗!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