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和沈佳给你下毒的事,我都听说了。”沈万霖看着沈清川一副云淡风轻,问,“你怎么看起来完全不在意?”
沈清川愣了一下,盯着沈万霖看了几秒,随后笑了一声,说:“我在意有什么用,这样的事还少吗?他们为了那点欲望,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又有谁能管得了他们?报警把他们抓起来吗?恐怕报完警,他们刚好可以借着什么被迫害妄想症的理由,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沈万霖不说话。
沈清川说的没错。
没人能真正管得了他们,他们无法无天。
人永远欲求不满,他们为了钱和权,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狼多肉不够,少一头狼,自己就能多吃块肉,哪怕沈清川一直表现得像头羊,不争不抢。
围绕物质转的世界,谁手握绝对的物质,谁就是世界的中心。他们,制定世界运行的规则;他们,密谋的事情,是普通众人无法想象的疯狂和恶心。
沈家,卡在这个绝对物质的旋涡边缘,进不去。
这个家,想进去的人就发了疯一样蚕食手足,只为让自己有资格,成为制定规则的人之一。
“怎么不说话?”沈清川用鞋尖轻轻顶了顶沈万霖的鞋尖,淡淡说道,“我发现和我对比起来,你对沈家的怨言还挺少的。”
沈万霖回过神,斟酌几秒后皱起了眉,说:“要说对家里的怨言,我很不满的是……”
沈清川挑了挑眉,一脸期待:“是什么?”
沈万霖撇了撇嘴:“就是给我取的名字,不好听,这个‘万’字,感觉像上一辈人用的,土土的。”
沈清川:“……”
张了张嘴,沈清川最后干干地说了句:“知足吧,没给你取两个名字就不错了。”
沈万霖抿了口红酒,点点头:“也是,总比取两个名字好多了。也不知道爷爷怎么想的,真听那算命的,好好一个孩子,非要给人取两个名字,沈云景,沈辰西。”
沈辰西,沈云景,是他们侄子的名字。
这孩子,爹娘都还没认清呢,就被姑叫沈辰西,被叔叫沈云景,左耳听爹叫沈辰西,右耳听妈叫沈云景。
一乱则乱,叫得这孩子分不清主语你我,经常把“我”说成“你”,把“你”说成“我”,直到上了幼儿园才分得清你我。
而沈云景这种状况,在沈家并不是先例。
因为沈清川小时候也和他一样,分不清你我。
只不过沈清川没有两个名字,他是天生的分不清。
小时候,家里长辈问他:“你吃饭了吗?”
沈清川回:“你吃饭了。”
有什么需要别人帮忙的,沈清川开口就是:“我能帮你吗?”
而且沈清川的情况比沈云景严重,他是直到上小学了才分清主语你我。
惹得沈家上下纷纷感慨:“这孩子是真蠢啊!”
所以为什么大家都爱欺负沈清川?
因为他蠢呗。
“什么沈云景沈辰西,叫来叫去还不如叫沈大铁,这名字一听就命硬。”沈清川喝了一口红酒,单手插兜,漫不经心地看向不远处甜品桌前的沈云景。
“我的两个好弟弟在聊什么?”沈婉身着一袭黑裙,轻晃红酒杯,脚踩高跟曼步走来,“怎么不带上我这个姐姐?”
“没聊什么。”
沈万霖眼神瞥向一边,不看沈婉。
沈婉和沈万霖是双胞胎,虽然性别不同,但相貌长得简直就是对方的性转版,沈万霖有时候看沈婉看久点了,莫名的诡异就会爬上心头。
想起顾行山的收购计谋,沈清川问沈婉:“沈家最近还好吗?”
沈婉喝了口红酒,歪头看着沈清川,红唇轻启:“怎么,没钱花了?”
沈清川:“……”
沈清川也喝了口红酒,歪着头看沈婉,薄唇轻启,“不好意思,我已经很久没问家里要过钱了。”
沈婉莞尔一笑:“哦?那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了家里?姐姐可要提醒你一句哦,在沈家,要钱可以有,要爱的话,你投错胎了。”
沈清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不希望沈氏落魄,但也不想和沈家任何人商讨顾行山。
他不想掺和这些事,他只想既来之则安之。
最好谁都威胁不到他,最好他也不需要依靠谁,最好他是自由的。
不管顾行山喜不喜欢他,不管沈家是好是坏。
沈万霖在一旁突然插嘴:“要爱的话,我看你的那个小助理就挺不错的。”
江白?!
听着沈万霖的话,沈清川神情微惊:“谁会喜欢上同事啊?”
沈婉悠悠开口:“没听说过办公室恋情吗?”
沈清川一脸嫌弃:“办公室恋情……办公室案情还差不多。”
虽然沈清川和江白一直有说有笑,相处氛围甚好,但也仅限于工作以外的时间。
一触及工作,再可爱的江小白也变得可恶,再帅的沈清川也变得没眼看。
三姐弟就这么没话找话地聊到了用餐环节。
沈清川期待已久的上菜环节终于到了,只不过,也不知道这安排座位的人脑子怎么长的,竟然把沈家人都安排坐在了一起。
谁参加这种社交晚宴想和自家人坐一起?
这一条大长桌,坐着十几个人,没一个人是开心的。就连沈云景这个小屁孩也无聊到在抠手指。
沈清川屁股刚坐下,就想抬起屁股走了。
但想了想,不能拂了东道主的面,毕竟他发过誓,要做个成熟稳重的商人。
席间一片静默,沈清川硬着头皮坐着,再精美的食物也味如嚼蜡。
突然,伯母杨蔓冷笑了一声,随后抬高声音开口,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沈清川,你和顾行山最近怎么走得比之前还近?”
沈清川身体一怔,我靠?怎么又是我?
四婶兰欣捂嘴讥笑了一声,接下杨蔓的话:“大嫂,你是不知道,人家小情侣,甜的很。”
沈以惊得差点要将刚喝下的香槟喷出来:“沈清川真的和顾行山在一起了?!”
沈佳捏着刀叉,用力切着牛排,语气却是淡淡的:“你现在才知道?”
沈欢拿起桌上的香槟,喝前说了一句:“沈清川要是能生的话,孩子都满沈家跑了。”
一旁的沈真声音温柔又平静:“不应该满顾家跑吗?”
坐在沈清川身旁的沈婉切着牛排,摇着头轻叹:“哎,人心中的成见就是一座断背山。”
沉默许久的沈清川终于开口:“没事,偏偏我也不争气。”
说完,他喝了一口红酒。
“哟哟哟,上次还没这么大的本事承认,现在就有了。”沈梦用着最甜腻的声音讥讽着沈清川,“是仗着有顾行山给你撑腰吗?有顾行山在,沈家是不是要多给你点好处讨好你才行?”
“沈清川你——”沈万霖本不打算加入这场讨伐,但听着沈清川的回答,他一脸不可思议,惊得身子直倒向沈清川,小声问,“你是真喜欢顾行山还是为了利益?”
沈清川张嘴正要回答沈万霖,却见三叔沈同冷呵一声,一摆脸色,厉声说道:“清川,你和顾行山,叔叔很不满意,你最好早点和他断干净。”
这妥妥的说教意味,沈清川听着很是不爽,于是,他扭头看向沈同,轻嗤一声,声音冷漠:“我喜欢顾行山要看你脸色的话,那我还喜欢他干嘛?我干脆喜欢你得了。”
沈同顿时恼羞成怒,怒火中烧,当即拿着刀叉直指沈清川,大吼着:“你?!你?!你?!”
沈清川同样也拿起刀叉直指沈同:“你你你,你什么你,真是人老了话都说不利索了!”
三婶陆雪一声怒斥:“那杯牛奶怎么不把你毒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