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靖安若决然转身,莲步匆匆,似是生怕再多停留一刻,便会被这侯府的奢华与沈知衡的深情再度纠缠。她的身影略显单薄,在这满室的珍宝与喜庆的氛围中,愈发显得格格不入。
刚迈出偏厅,候府的丫鬟们正穿梭忙碌着,手中捧着精美的饰品和新鲜的瓜果,见靖安若出来,皆停下脚步,投来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靖安若视而不见,加快了脚步,只觉那一道道目光似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身后,沈知衡望着靖安若离去的背影,眼神中满是痛苦与不甘。他的双手紧握成拳,身子微微颤抖,心中的怒火如汹涌的潮水般澎湃。突然,他猛地一挥袖,将身旁桌上的一只精美的玉如意扫落在地,清脆的破碎声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格外刺耳。这声巨响仿佛是一道导火索,点燃了他压抑已久的情绪。
他大步走向那摆满聘礼的箱子,双手用力一挥,一箱箱珍贵的金银首饰、古玩字画、绫罗绸缎被他狠狠地掀翻在地。珍珠滚落,宝石飞溅,丝绸撕裂,那原本象征着美好姻缘的聘礼:,此刻在他的愤怒之下变得一片狼藉。他的双眼布满血丝,额头上青筋暴起,口中怒吼道:“我本将真心付与你,你为何如此狠心!”
丫鬟们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跪地,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整个偏厅被一种压抑而悲伤的气氛所笼罩。沈知衡的心中好似有一座情感的堤坝轰然崩塌,曾经的甜蜜与期待,如今都化作了这满地的破碎与凌乱,而他,只能在这一片废墟中,独自品尝着被心爱之人拒绝的苦涩滋味。
沈知衡望着那满地狼藉,眼神空洞而绝望,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沈菁芷轻手轻脚地走进偏厅,看到兄长这般模样,心中满是疼惜。她缓缓走到沈知衡身边,蹲下身子,默默地开始收拾那些破碎的物件,小心翼翼地拾起滚落一旁的珍珠和宝石,轻声说道:“兄长,莫要再伤神了。这世间情事本就难料,阿若姑娘或许只是一时被心魔所困。”
沈知衡苦笑一声:“心魔?我掏心掏肺待她,她却视若无睹,只当是怜悯与愧疚,你叫我如何不心痛?”沈菁芷将一块碎掉的玉佩放在掌心,叹了口气:“兄长,我知晓你情深似海,可阿若姑娘身世坎坷,她见过太多人心险恶,难免对这感情之事小心翼翼。她既已来到侯府,见到这些聘礼,心中定是极为挣扎。或许她只是害怕这侯府的门第会成为她的束缚,害怕自己会在这深宅大院中迷失,亦或是担心那些流言蜚语会伤害到你和侯府。”
沈知衡眉头紧蹙,满心疑惑地反问:“她身为世家小姐,向来洁身自好,能有什么流言蜚语?”
沈菁芷神色凝重,压低声音道:“哥哥,三年前泽哥哥曾救过一人,据说那女子的容貌与阿若姑娘极为相似。彼时她身负重伤,泽哥哥将其妥善安置在一处隐秘居所,悉心照料直至她痊愈悄然离去。谁料此事竟被传扬出去,衍生出些不堪入耳的传言,暗指阿若姑娘与泽哥哥有染。阿若姑娘心性高洁,怎会容忍这般污言秽语加身?她今日这般决然,或许正是为此忧心,生怕那些流言会玷污了你的名声和侯府的门楣。”
沈知衡身形猛地一僵,眼中满是惊愕与不信:“怎会有如此之事?我为何从未听人提及?”
沈菁芷面露无奈之色,轻声解释:“这种流言蜚语,姑娘家定然是想极力遮掩,不愿让你知晓,以免增添你的烦恼。她独自默默承受着这般重压,又怎会轻易应允你的感情和侯府的婚约呢?”
沈知衡眼中懊悔之色一闪而过,他缓缓挺直身子,凝视着那一地破碎的聘礼,仿若看到了自己破碎的心意,喃喃自语道:“是我大意了,未曾深入探究她内心的痛苦与忧惧。我一心只想将这世间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却忽略了世俗流言会如影随形,成为她心中难以拔除的刺。”
沈菁芷亦起身,双手紧紧握住沈知衡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兄长,你若真心钟情于她,让她接受你还需要时间”
沈知衡双手握拳,关节泛白,眼神中燃起灼灼希望之火:“我定会让她看到我的诚意,让她明白我的心意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