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落雪,晨起所见天地同色,似是粉饰一切太平。瑞锦坊一切顺利,靖安若在上面花的心思也少了些许,左右今日无事,靖安若请了安便与祖母围炉同座。
祖母满是疼惜地看着靖安若,眼中满是爱怜,感慨道:“我的阿若,近日奔波,今日积雪倒是得了空来陪上一陪我这老婆子”
靖安若笑着依偎在祖母身旁,撒娇道:“祖母,今日我可算能好好歇一歇啦。之前总忙得脚不沾地,心里头还惦记着您呢。”祖母轻轻抚着她的头发,点头说:“这瑞锦坊能有如今这般好光景,你功不可没,起初我还怕你担不起这些烂摊子,不曾想竟也做的如此有序了。话说来奇怪,你的性子素来淡了些,为何突然这般强势起来”
靖安若突然问道:“祖母,我的阿娘真的是病故的吗”
祖母的身子一僵,缓缓开口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靖安若道:“只是有些奇怪罢了,若我娘是病故的为何府里的仆役从新换了一遍”
祖母道:“阿若可是发现了什么”
靖安若道:“不瞒祖母,阿若曾在悠云偶然遇见我阿娘身边的奶嬷嬷,也是她藏下地契,阿若才顺势执掌了瑞锦坊。她告诉我,我的阿娘并非病故,而是有人蓄意毒杀”
祖母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她嘴唇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咽了回去。
靖安若看到祖母这般反应,心中一紧,继续说道:“祖母,这事你也是知道的对吧”
祖母沉默了许久,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说道:“阿若,你既然知道了这些,我也不再瞒你。你阿娘的确是被她毒杀,我也是在你阿娘故去的一段时日后才发现的真相,一切已成定局,而余氏又即将临盆,所以事便没有细细追究了,说来是我对不住你阿娘”
“怎么可以不追究,又怎么能追究,她害了我阿娘,一尸两命。而她一个奴婢却享用着原本属于我阿娘的一切,我恨她,我一定要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靖安若情绪激动,眼眶泛红。
祖母听闻靖安若这番话,才知她的阿若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而今她想要的不是瑞锦坊也不是掌家权,而是余氏的命。她抬手轻轻握住靖安若的手,微微颤抖着说:“阿若啊,我知道你心中悲愤难平,可是一切已然过去太久了,贸然翻账也该有个由头不是”
此时,禾颖走了进来,手上折了几支梅花,道:“近日梅花开的正好呢,小姐吩咐给老夫人屋内放上几支呢”
老夫人奇怪,平日里靖安若倒是极为珍视这几株梅树的,今日为何舍得折上几支,红梅妍妍,白梅似雪,二者交映甚是好看。祖母道:“阿若有心了”
靖安若道:“去请了爹爹,和余姨过来吧”
祖母道:“你今日和祖母说了这么多,可是要发难余氏”
靖安若道了声是。
冬日的炭火将余氏的房间熏得暖烘烘的,熏香弥漫,让人感到暖香袭人。靖若雪倚在余茉身旁,说着些家常琐事,提及宸王选定腊月初六娶她入门,没有了之前的顾虑,她越发圆润,小腹微微隆起。乍然听闻靖安若请她去延年居坐上一坐,嘀咕骂了一句:“这么个天气,这死丫头又搞什么鬼名堂”随即对靖若雪道:“我去看看,你的身子重了,没事就别跟着了”
靖若雪应了声是,又关切道:“母亲路上也小心些”
出了门,一阵冷意袭来,余茉只得把身上的披风裹的更紧一些,脚踩在积雪上,发出轻响。
多桃问:“夫人,大小姐怎的偏挑了今日请您过去”
余茉轻蔑一笑:“左不过是瑞锦坊里的一些琐碎事罢了,凭她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她到底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
多桃又问:“可是瑞锦坊里的把柄可不少,她要是找老爷告上一状,可怎么办”
余茉敛了笑意,沉声道:“会麻烦一些,但老爷忙于政务,又哪里得空日日听她絮叨,一次两次还可,经长日久只怕老爷巴不得落的清净呢,你说谁管家更为省心”
眼看就要入了延年居,主仆二人自觉息了声。入了院子但见来往脚印纷杂,余茉心道今日倒是热闹,只怕有事发生。
进了屋子但见靖淮谷,靖安若已然在老夫人身侧。余氏给老夫人请了安,靖淮谷道:“外面寒气重,快过来坐着吧”余氏也不客气就这靖淮谷的话坐在了旁边,靖淮谷望着他这位夫人满是柔情。
平日里靖安若出于客套也是会向余氏见礼的,今日里她连客套也不想了,径直道:“既然诸位长辈都在,那就说说,阿若接管了瑞锦坊的营收如何吧”
靖安若从禾颖手里接过账本,道:“还请父亲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