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若依言走近,在祖母身旁坐下,微微咬了咬嘴唇,神情略显凝重:“祖母,阿若今日来,是想跟您商量给若雪添妆奁的事儿。您觉得如何?”
祖母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感慨。经历了余氏那番波折,靖安若不但没有对若雪心生嫌隙,反而还能为她的终身大事着想,这份胸怀与情义,实在难得。
祖母轻轻握住靖安若的手,拍了拍:“阿若,你这孩子心地善良,能顾念着姐妹情分,祖母很是高兴。若雪要嫁入辰王府,多添些妆奁,也是应该的,日后可不能让她在王府里被人小瞧了去。”
靖安若微微颔首,目光中满是关切:“祖母,您说得对。虽说之前家中发生了许多不愉快,但若雪始终是我的妹妹,我想着,给她添些拿得出手的物件,让她在王府中能过得舒心一些”
祖母点头赞同,目光温和慈爱地凝视着靖安若:“你既然心中有此想法,想必早有一番周全的打算了?不妨说来,让祖母也听听。”
靖安若微微敛神,思索片刻后,有条不紊地娓娓道来:“祖母,孙女儿思量着,想把您曾经赐予我的那套红宝石头面,还有那对累丝嵌宝的金手镯添进若雪的嫁妆里。另备三万两银子予她傍身”
祖母听闻,微微眯起双眸,似在努力回忆那两件首饰的模样。少顷,她嘴角缓缓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意,颔首说道:“嗯,这两件首饰确实贵重非凡,工艺精巧绝伦,拿来做若雪的嫁妆,当真是再合适不过。只是,这原本可是为你精心备下的嫁妆,如今你竟也舍得?”祖母的目光中,既有对靖安若此举的赞赏,又带着一丝隐隐的心疼。
靖安若轻轻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轻声说道:“祖母,孙女儿如今的处境,怕是用不上这些了。若雪妹妹即将嫁入辰王府,那是何等尊贵的地方,身边若无几件拿得出手的珍贵首饰傍身,难免会遭人轻慢。这红宝石头面与金手镯,若能在妹妹大婚之时为她增添几分光彩,也算它们有了更好的归宿。”
祖母微微动容,轻轻握住靖安若的手,感慨道:“阿若,你这孩子,总是如此顾全大局。可委屈了自己,祖母心疼啊。”
靖安若回握住祖母的手,脸上绽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祖母,您别这么说。若雪是我的妹妹,看到她能风风光光地出嫁,日后在王府中顺遂如意,孙女儿心里只会感到欢喜,何来委屈之说呢。”
靖安若拜别祖母,忽而听闻靖若雪想见余氏,便也允了,只怕这是她们最后一面了,若不是若雪婚事在即余氏又怎得几日苟活。
靖若雪在丫鬟的搀扶下,脚步匆匆地朝着柴房走去。柴房外,寒风呼啸,吹得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没有血色。她好恨阿,如果没有靖安若,她母亲又怎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一切都是靖安若那个始作俑者。
当柴房的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一股潮湿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靖若雪忍不住捂住口鼻,待适应了屋内昏暗的光线后,她终于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余氏。曾经那个雍容华贵的母亲,此刻头发凌乱,眼神呆滞,身上的衣物破旧不堪,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风采。
“母亲!”靖若雪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踉跄着扑到余氏身边,紧紧抱住她,“母亲,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余氏缓缓抬起头,看到是若雪,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痛苦交织的复杂神色。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若雪的脸,声音沙哑:“若雪,我的女儿……”
靖若雪泣不成声:“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对您?这一切都是靖安若害的对不对?”
余氏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紧紧咬了咬嘴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若雪,给你母亲定罪的人是你的父亲,不要去恨,不要去怨。”她顿了顿,眼中满是痛苦与悔恨,缓缓开口,“多年前,在我进靖府之前,曾在江城生活。那时,我与一男子相恋,还生下了一个孩子。后来,我阴差阳错进了靖府,本以为能彻底摆脱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可没想到,那男子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我如今的身份,竟以此要挟我,索要钱财。为了保住靖氏名声,护住你那哥哥的性命,我也应了下来,可那人得了好处愈发贪婪,不曾想这才给了靖安若可乘之机,不然凭她一个黄毛丫头也是我的对手。”
靖若雪满脸泪痕,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母亲,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任由靖安若得逞,看着您被关在这里受苦吗?以母亲你的手段,为何不把隐患扼杀在摇篮里”
余氏苦笑着轻轻摇头,抬手想要擦去靖若雪脸上的泪水:“若雪,娘何尝不想。只是那男人狡猾得很,每次与我的人接头都极为隐秘,还安排了人在暗处盯着,稍有风吹草动,便威胁要将此事公之于众。娘投鼠忌器,只能顺着他。”
余氏长叹一声,脸上尽显疲惫与无奈:“若雪,事到如今,怕是无力回天了。你的父亲再也不会信我,这世上我唯放心不下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你的哥哥,你的哥哥耳后有一个月牙印记,若是遇到了替我善待他”
靖若雪咬着嘴唇:“母亲,等我嫁入王府!我一定会想办法救您出去,也一定会找到哥哥,让他和你相认”
余茉轻笑,尽显母亲的温柔,道:“好,阿娘等着,若雪是阿娘最好的女儿。我的若雪明日就要出嫁了,哭肿了眼睛就不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