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若望着沈知衡逐渐消失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喉间却涩的,半句挽留都说不出。泪水大颗大颗砸在青石板上,洇出深浅不一的痕,像极了她千疮百孔的心。曾经他看她的眼眸里仿若有着漫天星辰,可如今那双眼里只剩晦涩的雾,连衣角都染着疏离的凉。
她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却还奢望的存着一丝期待,终是渐行渐远了。痛吗,怨吗,可她又有何资格……
安余笙看着靖安若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满是心疼。他轻轻走到靖安若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阿若,衡他需要时间接受”
靖安若缓缓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安余笙,声音带着哭腔说道:“舅舅,为什么我先遇见的人不是他……”
安余笙望着心神俱伤的靖安若,眼底满是疼惜,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像哄孩童般柔声道:“阿若,谁不曾有过少年心性?总以为初见时惊鸿一瞥,便是命中注定的良人。可这世间人心难测,有些相遇看似美好,却如饮鸩止渴,处着处着便成了露出獠牙的恶鬼,无论对错你皆已真心待过,不必悔恨,不必难过,无论世人如何看你,你皆行的端坐的正,不曾负了初心,也不枉这一世清明”
靖安若在安余笙怀中轻轻颤抖,手指死死攥住他的衣袖,谁能想到一场追逐,竟是一场挥不去的噩梦。
“为何在世人眼中,错的皆是我”话音未落,又一串泪珠砸在安余笙的袖口,晕开深色的痕。
看着靖安若自怨自艾,纠结于儿女情长伤怀的模样安余笙忽就狠了狠心,一字顿道:“你从未有错,世人亦非全然有错——错的是那些躲在阴影里操纵流言的人。你好好想一想即是旧事,为何突然就流言四起,谁在推波助澜?他想要得到什么?你若只知道哭,国公府能护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唯有破局,你方可得一世安稳”
听闻安余笙的这番话语,靖安若顿时陷入了怔忪之态,诸多往事在脑海中一一浮现,细细想来,许多事情都透着难以言说的古怪。那时辰王为何会送她花枝缠,而后花枝缠又为何会被辰王带走,齐山令为何特意叮嘱她要小心辰王与柏师,还有她自身血脉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与舅舅和吟南氏之间的关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从舅舅那里能够探寻到一些答案。
靖安若轻声呢喃道:“舅舅说的是,许多事若仔细琢磨,皆有蹊跷之处。就在前几日,我竟在上京南巷柳街的齐慕若居所,意外地见到了花枝缠。”
“花枝缠?”安余笙瞳孔微缩,二人皆知那是吟南氏族人所化的灵物,“何时见到的?怎会在他手中?我去看看”说着安余笙便要踱步出去。
“舅舅别去,他……他死了,那花枝缠便是他所化”
“死了?”安余笙惊得向前半步,“如何死的?他竟也是吟南氏?那花枝缠现在何处?须得尽快送回吟南氏,若落入有心人手中,那将是一场灾难”
“他亦是齐山令,当年那个画师。”靖安若闭上眼,齐慕若临终前染血的容颜在眼前闪过,“是我……是我太过惧怕与他,错手
杀了他,我醒来靖若雪已然在身侧,辰王也已带走一株妖异之花,此刻花枝缠必是在辰王手中”
“他伤了你,死了也是咎由自取,无需自责,只是辰王亦涉入其中,不知有何图谋,又与花枝缠有何关系”
“我想辰王要的不只是花枝缠,”靖安若秀眉微蹙,陷入沉思,“我见到齐慕若时,被黑袍人挟持,以我性命逼迫他交出魔罗之种”
“魔罗之种,花枝缠……”安余笙神色愈发凝重,“只怕这辰王与祁氏已然暗中勾结”。
靖安若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在吟南氏他们已然得知魔罗花乃是花枝缠所化,可齐山令也是祁氏 ,辰王何以图谋到了他身上,这其间又藏了什么秘密,念及此处靖安若不由道:“舅舅我想再去一次江城,我想知道齐山令如何就成了齐慕若,又如何入了柏师门下,为何他还提醒我小心辰王与柏师”
安余笙听了略一思忖道:“届时我回汉城,会对外宣称你已随我归去,然后派人同你一起去江城。”
“谢过舅舅”